翊安说那张岸鹤为了美人挥金如土,他又何尝不是,这小小的簪子,抵得上几块千年墨了。
那又怎样,到了她手里,还不是她的?翊安抬头正想回,却见齐棪与素日里不大一样。
从前的齐棪,私下里并不常笑,有些无趣,端庄过了头。
他现在静静看她的模样,像极了从前。翊安一颗心提了上来,想说的话也没能说出口。
似是看到她动了动唇,欲言又止,齐棪忽然露出一个这些时日常有的笑:“若是我现在吻殿下的脸,殿下会做什么?打我,还是喊挽骊打我?”
这话问的欠揍,笑得更欠揍,翊安却莫名心安。
“还要选吗?当然是我跟挽骊一起打你咯。”她继续梳发。
“这么小气,吻你一下,又不是什么大事。”他声音低沉,悄无声息地放了真情在里面。
翊安不自然地移走目光,怒道:“你死不死啊你。第一,你轻薄我,一定会挨打。第二,境宁王殿下高贵得不染纤尘,才不会想吻我。”
翊安故意贬低自己。
这时候齐棪若敢顺着她的话讲,绝对会被骂的找不到床在哪。
齐棪故作错愕:“何出此言呐?”
“你不喜欢我,何必说吻不吻呢。”翊安平静道,他两年不曾留宿她府中,她又不傻。
“谁说我不喜欢你。”
翊安梳头的手顿了一顿,却没看他,齐棪注意到,含笑道:“臣敬殿下,爱殿下……”
“日月可鉴!”翊安没好气地替他把话说完,“滚开,放过日与月,你遮住我光了。”
“你梳头要什么光!”他跟她吵起来。
翊安恼羞成怒:“要你管!”
齐棪缱绻地笑,不动,投下的阴影将好把她笼住,他闻到那木簪上的香,凝神静气。
两人像被施了法,默了好一会,漫长到翊安想打哈欠。
她没由来地从耳根处泛起微微的绯色,睫毛垂着,嘴抿得有些紧。
齐棪暗叹口气,亲一个姑娘家有什么难呢,但在人家不情不愿时亲,却没意思。
他看得出来,翊安察觉到他的心意,但她心里别扭,挣扎。
两年来的冷落,争锋相对,她甚至仍把封浅浅当成他心尖上的人,这些事情不是三两句就能说清楚的。
他若真去吻她,她未必就凶悍到弑夫,可不会自在。
齐棪不是伪君子,这回便做了真君子,洒脱地收回撑在桌上的手。
“乏,该歇着了,明日说不定还有惊喜在等着咱们。”他指的是千年墨。
翊安放下梳子,微启朱唇出了口气。同时,心底深处陡然升起的失落,让她无奈地笑了笑。
想什么呢魏华儿。
翊安睡在里,齐棪睡在外,各占一头,本该一觉到天亮。
不想,熄灯后的一桩小事,愣是让齐棪没把持住,成了她说的伪君子。
第19章 夜半乌龙
熄了烛灯后,今夜没再开茶话会,各自无言。
齐棪那边躺下便动静全无,睡相老实,也不打呼噜,翊安很容易忽略他。
她向来只有侧躺才有睡意,结果翻来覆去半天,还是没能睡着。
睡前水喝多了……要命……
黑暗中睁开眼,暗叹口气,若不下榻去解决,今夜别想睡了。
她轻手轻脚地坐起,观察了下旁边。
这床宽的睡三个人都绰绰有余,唯独长度不够,齐棪这么一平躺,就占满了。
他挡在外面,翊安只能站起来,跨过他,再沿床边坐下,穿鞋披衣出去。
麻烦死了,她咬着一嘴皓齿,更气恼那扇破门。
若不是门坏了,齐棪肯定更愿意去睡软榻,而不是跟她将就。
她也不用下个床都这么绞尽脑汁。
翊安掀开被子,站在床上,居高临下地看着齐棪。
内殿留了一盏灯,然而寒冬挂的床帐厚实遮光,黑暗中她并不能看得见。
只好伸出脚去探,以免冒冒失失地踩到齐棪,或是一个大步跌下床。
翊安一脚伸出去,碰在齐棪小腿上,她小心翼翼往下挪,确定齐棪脚在何处。
从脚边迈出去最省事。
不巧,伸出腿的同时,齐棪似是被她吵到,微微调整了下睡姿,猛不丁地拱起一条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