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挺可怜,可这一切与我无关。”
杜奇点头:“与你无关,也与我无关。”
越野车拐弯,王曼收回瞅向后视镜的目光。没有什么比生命更重要,她跟李晶晶之间的仇恨是杀与被杀,这事她永远都不会原谅。
刚重生时她的确意难平,可四年过来,她日子越过越顺,心里也没那么多苦大仇深。
以践踏别人的方式活得的快乐不会安心而踏实,哪怕她报复的李晶晶是那么的可憎和不堪,但任何一种恶行都不能成为另一种恶行的借口。
这次她叫吴宇找人打李晶晶一顿,当时觉得挺高兴,但一时爽后是无穷无尽地麻烦。仔细想想,她这么做跟李晶晶有什么差别。
“阿奇,能不能倒回去?”
“怎么了?”
“李晶晶虽然不是我亲手打伤,但也与我脱不了干系,我想做点什么补偿下。”
杜奇错愕,而后便是欣赏。这才是他最熟悉的那个曼曼,艰难困苦玉汝于成。不论受过多少苦难和不公,她始终保持着对这个世界的善意,始终能调整回平常心。
减速拐弯向后开,退回去时李晶晶正跨上摩托车准备发动。
王曼下车,从挎包里拿出马娇娇送来充当医药费那只镯子:“虞阿姨说,你奶奶很喜欢这只镯子,还给你。”
“给我?”
李晶晶接过来,语气中满是怀疑,太阳从西边出来,她再傻也知道王曼讨厌她。
“恩,至于你家其他事,我爱莫能助。”
王曼微微欠身,转身上车,合上车门她感觉浑身一松。不是她不想道歉,她明白,如果此刻道歉只会引来更多矛盾。
她只求心安,并不想跟李晶晶冰释前嫌。
杜奇跟上来,扭转车钥匙:“还有什么想跟她说的?”
“没有。”
这两天她一直跟李晶晶折腾,先是差点被她撞死,再是虞阿姨腿烧伤追究赔偿,然后她找人打李晶晶,到李家上门找茬被压制,再到现在她做出补偿。
一整个来回下来,她只觉得累。到这一刻她才真切地体会到,复仇之人,在报复仇家的同时,也是囚禁了自己的心。而面对仇恨最好的办法,就是努力经营好自己的人生。这世界上凄惨的人多了去,别人的凄惨与她的幸福并没有直接关系。
“阿奇,这两天我让杜叔叔笑话了。”
杜奇摇头,自己父亲自己了解。他爸虽然已经将近四十,但常年呆在部队里,他没有机关上那些人的弯弯绕,有些想法甚至比他还幼稚。
他确定一定以及肯定,父亲是真觉得曼曼不过分。找一群孩子揍李晶晶一顿,虽然乍听起来觉得过激,但如果前提是差点被杀,那一切都很好理解。
“他不会这么想,曼曼,前面那个蹬三轮车的是不是你二叔。”
瞪着三轮车的正是王继全,每天早上他都得往城里送蘑菇酱和辣椒酱,这次正好让两人赶上。几坛子酱搬上车,王继全颇为为难的开口:
“曼曼,你爷爷病了,抽空让你爸回来一趟。”
“病了?”
别人生病是大事,但王丰收多少年的药罐子。要认真说起来,每天他都在生病。虽然父亲对他灰心,但为人子的本分一点都不少。几年来爷爷的医药费,父亲都自觉承担三分之一。当然他也只承担这三分之一,想再像过去那样贪得无厌?直接上擀面杖乱棍揍出去。
“昨晚他哮喘发作,又从炕上摔下来。”
这可够严重,王曼也严肃起来:“送医院了没?爷爷哮喘怎么会发作?”
王继全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你小舅舅来过。”
苏明菊!
王曼是真讨厌上了这个人,他自私自利又想精分着装大方,她只觉得恶心并不会管。但他凭什么把这事宣扬的人尽皆知,惟恐天下不乱?
“我会告诉我爸,二叔,你也让二婶跟秀珍阿姨说一声。”
她二婶赵秀芳的亲姐姐赵秀珍嫁给了苏明竹,这会由她做传声筒再好不过。
王继全应下,踩着三轮车往村里赶。同一条公路中间,李晶晶握着那只玉镯,终于明白过来怎么回事,她脸色一变再变。
向来是她打人,强行压下去,再给个仨瓜俩早的做补偿。没想到现在,竟然有人这么对她!不就一只破镯子,谁稀罕!
极怒之下,她用力将镯子摔地上。刚摔下去她一阵心惊,这可是奶奶很喜欢的首饰,千万不要摔坏。
镯子接触柏油路面,碎裂成五六瓣,路面上还有些渣滓。碎成这程度,就是找古玩专家也修不起来。
“都怪王曼,谁叫她给了我镯子,还惹我生气。”
这样想着李晶晶心里舒服些,她将镯子碎屑收起来,藏在衣兜里。骑上摩托车,她往家里赶去。无论如何,马娇娇都不能离开这个家。她还是未成年人,马娇娇得抚养她,这是她无法推卸的义务。
越野车一路开到四合院前,王继周本来对杜奇住在这有些疙瘩。但当他听完这,满头包的来历后,罕见地批评起了闺女。
“蜂巢那么高,万一阿奇跌下来摔着怎么办?曼曼,你有没有跟人家道歉?”
王曼低下头:“我道过歉了,爸,这蜂巢是给虞阿姨弄的。去年冬天特别冷,春天她又花粉过敏,鼻炎更严重。山里许多花草都可以入药,我就想给她找来。”
杜奇也打着圆场:“王叔叔,你不用担心我,我训练过攀爬,不会有危险。”
“阿奇你就安心地住在这,想吃什么、缺什么直接对我说就行。”
杜奇痛快地应下,开始跟着一块搬坛子。十九岁的大小伙子,常年锻炼,寒暑假还接受军事训练,他的力气比一般人大不少,搬起来比王继周速度还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