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她也是很疼惜杨小葵的,但是最近发生的一些事,张妈实在也有点看不下去。
杨小葵那些小心思,连盼知不知道?
至少从张妈几次跟连盼谈话来看,连盼应该是知道的。
但是杨小葵就真的天真地以为连盼不知道。
人和人的差别真的太大。
橘子剥好,张妈递给杨小葵。
杨小葵拿着橘子,低头看了看,鼻子一时有些发酸,“张妈,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妈从来都没给我剥过橘子。”
她有时候觉得张妈是疼她的,但是仿佛每次只要一有连盼在,张妈疼爱的人就变成了连盼。
反复说的都是,连盼有多好,连盼多么多么懂事。
这些话,杨小葵都听腻了。
如果她没有脸上那个胎记,每天也跟连盼一样冲这个笑,那个笑的,大家是不是也会这样喜欢她呢?
“傻孩子,管这些做什么?你妈妈没给剥过橘子就不疼爱你了?那你是谁养大的?”
杨小葵闻言,低头不语。
母亲对她好不好?
算不上好,也算不上不好。
和千千万万重男轻女的母亲一样,她所做的,大概就是把她给养大了而已。
养大了之后,就试图用她去给儿子换嫁妆。
但是小的时候,母亲也是疼爱过她的。
她几岁的时候,有一次跟着母亲去镇上,那时候小,不懂事,看到人家路边卖雪糕的,非吵着要吃,母亲没办法,只好把买化肥的钱都给破开了,给她买了一支雪糕。
一支五毛钱,破了一张十块。
后面因为少了这五毛,人家不肯卖化肥给她,化肥没买成,母亲回家被父亲打了一顿,她吓得大哭。
但是母亲一直没说是她撒泼打滚要吃雪糕才破了这十块的。
这些记忆后面都很模糊了,她长大后很想离开家里,却又没什么能力,等到有能力的时候,却又舍不得。
一家人似乎一直都活得很辛苦,不像有些人……总是轻轻松松就获得了一切。
世界总是很奇怪,有些人很努力,什么也得不到。有些人轻轻松松,什么也没做,就得到了别人梦寐以求的一切。
她很迷惘,又很不甘心。
杨小葵坐在病床上吃橘子,因为吃东西,她口罩就取下来了,胎记暴露在空气中,在她的左脸上。
实际上,杨小葵的右脸还是长得很清秀的,张妈望着她的胎记,忍不住轻轻叹了口气。
“你是个好孩子,张妈只想跟你说,做人简简单单就好,不要想太多。”
世界是公平的,又是不公平的,这个道理,还是早一点明白才好。
“我听袁老头说,白天那个肖……肖什么来着,给你开两万块的工资你都没去?”
这件事张妈简直都想不明白,上哪儿找两万块的工作去啊?
杨小葵只要去肖鸿义那里好好干,不出一年就能脱贫致富,攒上一两年的钱,就足够她做手术祛胎记了。
肖鸿义经常来食园吃饭的,张妈也瞧见了,他那帮弟子好多条件都不错,到时候做完了手术,打扮打扮,再在门内找个人结婚,这好日子不就来了吗?
张妈是不懂美食圈的这些东西,但是瞧肖鸿义那个架势,应该算是很有地位的人,杨小葵从食园出去,真是半点都不亏。
前头可以说师傅是连盼,后头也可以说是肖鸿义的门生,一下子给自己找了两个靠山,到时候恐怕她父母再想拿捏她的婚事都困难。
连盼是个相当重情义的人,张妈一直看得很明白。人这有生之年,如果能认识一个这样的人,除非是眼瞎,否者都不应该同这样的人撕破脸。
那真是一辈子的损失。
“老袁说连小姐后来还劝你了你,你都没答应?这孩子怎么这么傻呢?”
后面的事张妈也知道了,杨小葵的麻婆豆腐没做好,还用了不新鲜的肉,出了这事儿,想必肖鸿义也不会要她了。
这情况对普通厨子来说没什么,很多小餐馆还故意进不新鲜的肉,用地沟油呢,但是搁食园这里,这已经算是信誉污点了。
真是因小失大。
中午看连盼那个意思,张妈也瞧出来了,估计等杨小葵这伤一好,连盼想必就会同她解约了。
也不知道杨小葵自己心里明不明白。
两个人说了一阵子,毕竟又没什么血缘关系,再加上杨小葵生性敏感,很容易多想,张妈好多话都是点到即止,没有深入。
入夜之后,医院里很安静,张妈忙了一天,直接就在杨小葵隔壁的病床上睡了,让杨小葵有事就叫她。
杨小葵点了点头。
半夜里,病房外突然来了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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