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凛眸色一喜,却听丽妃继续道:“可惜承恩侯世子却遭此横祸,这辈子怕是都要缠绵病榻。
就算以后可承爵位,可身残之人如何接管承恩侯手中的兵权。
没有兵权,承恩侯便与其余侯府无甚差别。
听闻承恩侯因产年征战,亦是百病缠身,别看承恩侯府现在花开似锦,却怕是好花难常在。”
她曾考虑过为凛儿求娶沈妩,可沈染出事后,她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她的儿媳相貌品行都在其次,重要的是必须要能成为儿子的助力。
傅凛不禁蹙起了眉。
这件事还是母妃看的通透,他竟一时忽略了沈染的病情。
想到那个姿容清丽、满腹才学的少女,傅凛心中只觉惋惜。
可他更清楚自己要的是什么,便将心中那一丝怅然深深埋下。
“母妃!”
随着男子恣意的声音,一抹朱色的身影迈入殿中。
傅冽外罩一件玄狐披风,稍稍掩下了朱色的张扬。
可随着他将披风褪下,便再无任何能压得住他的飞扬肆意。
“皇兄也在?”傅冽略有惊讶,随即笑着道:“皇兄可也是来母妃这蹭饭的?”
傅冽对自己这个弟弟无奈却又有些羡慕,摇头叱道:“进来之前也不知道先通报,没规没矩。”
傅冽也不在意的一笑,“这才刚下朝,父皇又不能来,哪里用得到通报。”
傅冽的相貌极像丽妃,张扬恣意,性情也是一般。
丽妃毫无怒意,反是笑得眉眼弯弯,“你刚才与你皇兄说蹭饭,莫非是还没用膳吗?”
傅冽点点头,讨好的笑着道:“儿臣睡醒之后便十分想念母妃,没来得及用膳就跑了过来。”
丽妃勾唇笑了笑,挑眉问道:“怎么,最近手头又紧了?”
傅冽嘴角的笑僵了僵,“母妃说的这是哪里话,儿臣当真是想母妃了。”
“这么说你是不缺钱了?那便算了……”
“缺!”傅冽急忙开口。
见母妃皇兄都在看自己,傅冽尴尬的挠了挠头,辩解道:“儿臣今日是要出宫办正事的。”
“宋府三公子约儿臣出去喝酒,儿臣手里总不好空着。
儿臣与宋三公子这样的人交好,不也是为了皇兄好嘛!”
傅凛冷哼一声,无奈至极,“真是谬论。”
丽妃瞪了傅冽一眼,但还是命人取了银票来,“你喝酒玩乐我不管,但切莫给我和你皇兄惹麻烦。”
“儿臣遵命!”接过银票,傅冽面上笑容更盛,“这件宫装真是极称母妃,将母妃衬得宛若画中仙子,大梁第一美人非母妃莫属啊!”
“少胡言乱语了,快走吧,省的晃得我心烦!”丽妃白了傅冽一眼,佯怒道。
“那儿臣就先告退了,皇兄你多陪母妃坐会儿啊!”傅冽笑嘻嘻的说着,拿上披风抬脚便跑。
傅凛看得皱眉,“母妃太惯着六弟了,该对他严格一些才是。”
“你六弟还小,便再让他胡闹两年吧。”丽妃对小儿子向来放纵,并没放在心上。
傅凛闻此不再多说,母子两人很快说起了其他。
……
乾坤殿中。
因未到午时,能透进窗子投入殿中的光线实在寥寥,使得乾坤殿看起来难免有些阴沉。
建明帝将目光落在单膝跪地,着一身玄裳,面覆半块面具的男子身上。
“朕暂时不想看他,知道该怎么做吧?”
“是,臣明白。”男子声音沉肃。
为皇帝分忧,是暗龙卫的天职。
建明帝略一点头,抬手让他退下。
些许微光透过窗缝投在地面铺着的湛蓝色绒毯上,建明帝坐在桌案后,可以清晰的看到淡黄色的光线中漂浮着些许闪光的灰尘。
建明帝微微眯起眸子,眸光冷冽。
就算一时现于日光之下,终究不过尘土而已。
“陛下!”
外间传来陈总管的声音。
建明帝应了一声,陈总管才脚步轻缓的走了进来。
陛下心情不好,他们做奴才就要尽量悄无声息。
而且不多时,陛下的心情怕是要更加不好了。
“陛下,贵妃娘娘丽妃娘娘求见。”
建明帝墨眉一挑,“两人都在?”
陈总管点了点头,心中都不禁为建明帝捏了把冷汗。
建明帝已经开始头疼了,却又不能不见,只得道:“传进来吧。”
本是安静昏暗的殿内因涌进一群身着彩衣的女子而陡然变得明亮起来,就好像突然打翻了彩盘扣在了水墨画上。
“参见陛下!”
女子的声音温柔悦耳,犹如黄鹂。
“陛下,臣妾给您煲了您最爱的莲藕排骨汤,您趁热喝可好?”
开口的是蒋贵妃,身穿一件月底绣五彩牡丹的宫装,梳着别致的瑶台髻,墨黑的乌发中插着一支白玉莲花簪,素雅温婉。
丽妃瞄了蒋贵妃一眼,冷笑两声,阴阳怪气的笑着道:“贵妃娘娘尚还年轻,可这记性怎么变差了。
陛下最爱喝的明明是黄豆猪脚汤,什么时候爱喝莲藕排骨汤了?”
蒋贵妃只比丽妃年长一岁,可对于后宫的女人们,别说相差一岁,便是相差几月都要比上一比。
蒋贵妃不动声色的瞥了一眼丽妃手中的食盒,温婉一笑,柔声道:“陛下向来喜欢清瘦的,那猪脚肥肥胖胖,看着便会让陛下倒胃口呢!”
丽妃脸色顿时一沉。
蒋贱人敢笑她胖!
丽妃生的肌骨莹润,容貌丰美,她并不胖,却也并非那种纤细女子。
她的双手柔软细嫩,但比起蒋贵妃要略显圆润。
两人四目相对,空气仿佛都能听到噼里啪啦作响的火花声。
建明帝极想降低存在感,却突然感受到两道凌厉的目光齐齐向他望来。
“陛下,您想喝哪个?”
言外之意,就是陛下您到底更喜欢谁?
建明帝顿时脑仁更疼。
这是一道送命题,不管他选哪个,剩下的那个都会闹上许久,这后宫也别想安宁。
建明帝头大如斗,正是为难,忽听外面禀告声起,“陛下,皇后娘娘求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