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好英国公有招揽之意,许他无限荣耀,他自要一搏。
刀剑无眼,反正伤到也只能是温凉一派,陛下所中之蛊无解,这大梁天下很快就要易主了,他背靠大树,有谁能找他的麻烦。
这般想着,魏岳越发有恃无恐,手下的御林军与平阳王等人打成一团。
傅凛看出魏岳动了杀心,心中正慌,却看傅冽竟也混战其中,一时更是又急又怒。
想到母妃还在身边,傅凛打算先护着丽妃躲到安全地方,却见丽妃不知从哪捡了一柄剑握在手里。
“母妃,你是做什么,难道你也要掺和其中不成!”傅凛急了,一把抓住丽妃的手腕,沉声问道。
“哪能啊!”丽妃向右动了动眼神,低声道:“他们若敢伤你六弟,我一会儿就去挟持蒋柔那个贱人,他们投鼠忌器,必不敢动。”
丽妃目光略带得意,似在等着儿子夸赞她有先见之明,傅凛望着她,只觉如鲠在喉,一时不知说什么才好。
若担心六弟,难道不该一开始就不让他卷入争执吗?
他们是皇家人,又不是江湖儿女,快意恩仇与他们何干啊!
两方打得正是激烈,魏岳嘴角噙着掌控一切的冷笑。
若能如此斩杀平阳王,倒省的他之后暗中下手了。
倏然,一阵马蹄声响踏破刀剑声响,驶入围场。
魏岳本以为是援兵到了,待看到那高扬的旌旗,他脸上的笑容戛然而止。
“母亲,是父亲来了!”沈妩握着承恩侯夫人的手,激动难掩。
有父亲在,这些人定不敢再妄动,姑母也可掌控全局。
承恩侯麾下的护城军镇守四方入京之路,护卫皇城安宁。
这支军队直接授命于君王,除王命外,不受任何人调遣。
承恩侯翻身下马,虽着一身铠甲,但相貌却甚是温润儒雅,素被称作玉面儒将。
望着承恩侯身侧的温凉,魏岳恨得气血翻涌。
温阳等人始终阻拦不让他搜索平阳王的营帐,致使他误以为平阳王不在帐中,没想到他们竟是在为温凉拖延时间!
可恨他被这些人带偏了想法,只关注平阳王,竟忘了温凉。
承恩侯带领的护城军人数比起御林军只多不少,御林军的人数优势消失,士兵们便失了士气,只望着魏岳,等待命令。
承恩侯扫了一眼狼藉的四周,行至魏岳身边,彬彬有礼的问道:“魏统领这是因何动怒,竟与平阳王爷刀剑相向?
大家同朝为官,失了和气可不好。”
魏岳不客气的冷笑,“承恩侯何必明知故问,既有人将你唤了来,想必定会告知你实情。
只不过我真没想到,堂堂承恩侯竟与通敌叛国之臣为伍,难道你也要与他奸贼狼狈为奸,谋图我大梁江山!”
面对质问,承恩侯并不生气,俊颜上的笑容依旧宛若清风,“魏统领何出此言,护城军向来只听命于陛下,吾等来此,乃奉圣命。”
魏岳全然不信,“不可能!陛下尚在昏迷之中,如何给你下令?”
温凉不想再听到他那令人作呕的声音,面无表情的从怀中掏出一块明黄色的令牌,四角各雕刻青龙白虎朱雀玄武,中间刻着一条五爪金龙,直冲云霄。
“金龙令!”
众人先是愕然,下一瞬连忙跪地俯身。
四军各有青龙令白虎令朱雀令玄武令,由其统帅掌管,而建明帝的手中的金龙令可号令大梁任何军队。
金龙令至,如同圣驾亲至。
直至众人尽数跪下,魏岳才后知后觉,不甘的屈膝,盯着手中的金龙令恨恨道:“陛下人事不省,谁知道这金龙令是不是你趁机偷来的!
平阳王府涉嫌通敌,我有权质疑金龙令的来历!”
“金龙令是陛下亲手赐给温公子的。”陈总管后怕又庆幸,好在陛下有先见之命,担心秋猎会出变故,提早将金龙令给了温公子,否则结果不堪设想。
而温凉也早察觉出魏岳的意图,昨天就在夜色掩映下离开猎场,赶赴护城军营。
傅决本以为温凉今日注定完蛋,谁曾想凭空冒出了金龙令,“陈总管,有些话你可要想好再说,帮衬乱臣贼子,可是死罪。”
傅决的语气中是毫不掩饰的威胁,如今父皇危在旦夕,这皇位十九八九是他的囊中之物。
若父皇死了,前内务府总管不过就是一只小小的蝼蚁,由得他随意碾死。
陈总管一改往日唯唯诺诺,语气坚定,“奴才此生只忠于陛下一人,绝不会与任何人同流合污。
这金龙令早在抵达围场当日,陛下便将其赐给了温公子。”
傅决不屑冷哼,“好话谁不会说!”
傅凛自知陈总管所言为真,可也正是如此,他心里才越不舒服。
父皇,真是偏心到了极致……
“既然你怀疑金龙令有假,我们怀疑你手中懿旨是假,莫不如等着陛下苏醒,再行决断。”这是一场没有穷尽的辩解,对方咬定主意不相信,如何争辩都无用。
魏岳瞥了顾锦璃一眼,皱起了眉。
“若陛下不醒呢?”
顾锦璃唇角讥笑,“魏统领是在诅咒陛下吗?”
魏岳心惊自知失言,忙道:“你少血口喷人,我只是心忧陛下。
陛下所中乃是南疆奇毒,且无解药,你要如何医治?”
“你们没办法,不代表本宫也没办法!”妩媚的女声含着些许寒意,那双魅人心神的秋眸望着魏岳时也尽是冷色。
这狗东西竟敢派人围了她的帐子,最好别让她逮住机会,否则定让他肠穿肚烂。
沈染护卫苗洛前来,他手中的尚方斩马剑上还滴着血,那血显然来自囚禁南疆使臣的御林军士兵。
“沈染,陛下赐你尚方斩马剑可不是让你胡作非为的!
南疆涉嫌谋害陛下,你竟私自将她放出,你们安得是什么心思?”
傅决也在一旁帮腔,“顾锦璃,早听你与南疆公主来往密切,原来你们竟是早有预谋!”
“你哪只眼睛看见我们合谋加害你们陛下了?丑人多作怪,我今日算是见识到了。”
苗洛忍了一肚子气,对待傅决这个没有绝色之姿的人骂起来毫不嘴软。
傅凝“噗嗤”一声笑出来,他知道现在局势很严肃,可那句“丑人多作怪”真是正好戳中他的笑点了。
苗洛扫了傅凝一眼,眼中多有嫌弃。
这个皇子姿色一般,还自作多情,也没好到哪去。
“如今能救你们陛下的只有我一人,信不信随你们。
当然,你们若盼着他死,也可尽管看着。”
傅决气得咬牙,却不敢再多说,免得被人曲解他盼着父皇归西。
虽说……这也不假。
魏岳终于理解英国公为何曾被逼得吐血。
本以为应是很简单的一件事,可没想到他不但没讨到丝毫好处,竟还被平阳王揍了一顿,双臂现在还又痛又麻。
这块骨头怎么这般难啃!
已成僵局,双方便各退一步,平阳王府毕竟涉嫌通敌,暂由承恩侯看护。
平阳王没有意见,配合的回了营帐。
平阳王妃拂了拂有些松散的发髻,含笑道:“侯爷放心,我一定会管教好儿子,不给侯爷添麻烦。
咱们王府也不是那等不讲规矩的人家,只不过我们不欺人,却也容不得什么阿猫阿狗都上来咬一口,您说是吧。”
承恩侯无视魏岳铁青的脸色,笑着颔首道:“是,王妃说的有理。”
平阳王妃斜睨了魏岳一眼,招温阳兄弟两人回帐篷。
“你先回帐等我,我去看看陛下。”顾锦璃捏了捏温凉的手,夫妻两人越发默契。
温凉点头,回捏着她柔软无骨的手,眸中尽是深沉的温柔,“好,注意身子,遇事不要逞强。”
“放心,有墨迹时刻跟着,我不会有事的。”
温凉抬眸看向沈染,收起利剑的沈染同时也敛去了身上的凌厉。
他会意颔首,温润一笑。
这个时候,温凉行事不便,他自会多加帮衬。
苗洛是应顾锦璃的请求才来帮建明帝看诊,她对建明帝的死活并不在意,可对方竟敢屎盆子朝她头上扣,这她绝不能忍。
而且她有私心……
她看得出建明帝才是平阳府最大的仰仗,福儿尚且还留在王府,她不能看着平阳王府落难。
苗洛诊出建明帝的确中了南疆的蛊毒,且是致命剧毒,没有解药的那一种。
只这种蛊虫十分稀少,只有皇室权贵手中才有。
她有办法可医,可大梁重臣并不信她,抵死不从。
有个老臣甚至撞柱以死明志,只这里的柱子并非金銮殿上的金柱,那老臣的脑袋撞出了一个大包,晕了过去,人并无大碍。
沈皇后被他们吵得头痛欲裂,最后直接摔了杯子,才暂时让他们禁声。
“苗洛殿下,陛下就拜托给你了。”沈皇后郑重望着她,眼中没有一丝怀疑。
苗洛点了点头,随着顾锦璃进了内帐。
“皇后娘娘,您怎么能这么做!那两人一个是别国储君,一个是叛贼家眷,您难道要与她们同流合污吗?”
沈皇后拿起了沈染手中的尚方剑,那些老臣却是不惧,据理力争,“事关陛下安危,就算皇后娘娘杀尽我等,我们也要护卫陛下。”
沈皇后却是累了,她没有力气再与他们分辩,只撑着剑坐了下来,“这是唯一的希望,本宫说什么也要试上一试。
谁敢擅闯,这尚方剑必要染血。
可若陛下此番真有好歹,本宫便以此剑自刎追随陛下,绝不独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