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存焕旋即对李祺拱手道:“陛下,是否应该退朝了?”
李祺闻言,有些慌张的点点头道:“对!对!来人……退朝!退朝!”李祺太过紧张,导致说话都有些不利索。
裴枢闻言,却是知道这是最后一搏了,不由痛哭道:“陛下!太宗泉下有知,不甘啊!痛恨啊!”
李存焕皱皱眉头,对一边的葛从周说道:“裴枢等八人咆哮皇廷,派人拉出去重打三十廷杖,发配边疆为官!”
说着李存焕对李祺拱手道:“陛下,皇弟失礼了!不知道陛下意下如何?”
“没事!没事!判得好!判得好!”李祺勉强笑道,声音中充满无奈和对李存焕的惊惧。
这场近乎闹剧一般的早朝也落幕了。三天后耶律阿保机也传来消息,耶律阿保机已经率领兵马将鞑靼人及其漠南附近二十三个部落征服。杀敌三万八千级,俘虏人口三十万,牛羊三十万,马匹八万。
李存焕便以天佑皇帝的名义下圣旨,重建单于都护府,令周德威兼任。并在河套地区北部建新城,作为单于都护府的治所。而耶律阿保机则被册封为义昌节度使,兵部左侍郎。不过耶律阿保机是遥领义昌节度使。
韩延徽因为上表一份汉律治汉,夷规治夷,表示应该将蛮夷和汉人区分开治理,慢慢加以汉化。李存焕看了后便让韩延徽为振武观察使,让他尝试处理振武的蛮夷事情。
到了六月份,战事也已经告一段落了,而河东的事务也开始上轨,不用李存焕亲自镇守了。李存焕便下令班师回燕京,不过历时三个月的时间,李存焕就已经平定了河东,不得不说这是一件傲人的成绩。
天下为之震惊,特别是朱温。河东有多么难打朱温最是清楚的了。毕竟他和李克用作对了大半辈子。想不到最后居然让李存焕就这样给灭了,才三个月时间而已!
朱温不由慌忙让张全义将刚刚收割的宿麦送上前线,朱温加紧攻势。经过一个半月的艰苦攻城战,李罕之麾下的河阳城被朱温占领,紧接着怀州被朱温攻克。
到了这个时候李罕之也怕了,没有了当初占领洛阳的意气风发了。他现在手头上不过剩下潞州和泽州两州之地。最重要的是手中兵马不过是剩下一万八千余人,其中还有六千多收编了李存勖抛下的河东军,这些兵马还没有收心,根本不能够打硬仗。再说这六千多人当中除了八百多是老兵,其他都是李存勖招募来的山贼、土匪、流民。也就李存勖有本事,用得不错,李罕之自问没有那么好的统帅力。
到了这个时候李罕之顾不上面子不面子了,一方面加固城池,另外一方面派人给刘知俊送信。信中语气极其低下,一副孙子和爷爷对话的模样。就是希望刘知俊能够非常爽快的出兵进攻朱温的后路,让朱温退兵,让他李罕之能够喘上一口气。
刘知俊也知道李罕之和自己现在是唇亡齿寒,倒没有矫情。不过刘知俊也有自己的苦处,别看他现在在关中混得不错,实际上刘知俊现在也就是相当于中世纪时候的欧洲国王,手下的一帮子大将自主权极其大,刘知俊自己也不过是占领关中平原、华州、陕州和河中府。
而同州、丹州为同州防御使王师种的地盘,河中节度使王珙占有绛州、晋州、沁州,邠宁节度使杨崇本占有邠州、宁州。
所以刘知俊手下的兵马也不多,东拉西扯,最后集结了四万大军东出潼关,向洛阳府发起进攻,同时命令河中节度使王珙出兵支援,王珙虽然不愿意还是派了一万大军支援李罕之。
却不想朱温麾下军师敬翔早已经有所算计,朱温的主力攻陷怀州后,便留下一部兵马围困泽州,作为烟雾,让李罕之以为朱温的主力还留在泽州、怀州一带。而朱温则已经悄悄率领主力从河阳桥渡过黄河。刘知俊一越过陕州,朱温便知道了。不过朱温并没有立刻和刘知俊开打,朱温一面示敌以弱,让刘知俊一路打到洛阳城下。
到了这个时候朱温才猛然发难,派出李思安、王彦章率领飞骑军突袭。李思安、王茂章二员绝世武将一左一右的夹击刘知俊,刘知俊措手不及之下阵型大乱,他也想不到朱温居然就在洛阳府。朱温此时便乘势出击,将刘知俊打得大败,四万大军只剩下一万人回到陕州,谁知道陕州早已经被王彦章的胞弟,王彦童率领骑兵偷袭,所占据。
刘知俊自己唯有无奈率领残兵败卒往潼关撤退,那知道这王彦童艺高人胆大。仅仅率领一千骑兵便出城突袭。刘知俊手下兵马早已经散了军心斗志,虽然十倍于对方,被王彦童一阵追杀,却没有人敢回身拼杀。刘知俊羞怒交加吐了一口鲜血。
也幸亏手下人拼死保护,否则刘知俊恐怕已经死在乱军之中。不过刘知俊回到潼关的时候也只是剩下两千不到的残兵败卒。出战的时候浩浩荡荡的四万大军,回到的时候只剩下两千不到的残兵败卒,而且还丢盔弃甲,不是一般的凄惨。
王珙见情况不妙,慌忙撤退。刘知俊知道后也不好呵斥王珙,毕竟刘知俊现在对于王珙的控制力度并不打,万一将王珙逼得太过紧了,王珙投降了朱温,刘知俊恐怕哭都没有地方哭。
刘知俊一方面让人加固潼关的城防,一方面无奈给李罕之写了封书信,表示自己现在也无能为力,王珙也不听他的命令了。不过刘知俊也知道现在还能够救李罕之的人唯有李存焕,他在信中也让李罕之派人想李存焕求救。
李罕之也知道现在也就李存焕可以救得了他,慌忙派人想李存焕求救。不过李罕之也不傻,知道李存焕在幽州,一来一回少说也要半个月的时间,加上考虑的时间,就算用上一个月也不奇怪。一个月时间也足够朱温将他杀的屁滚尿流,至少也可以将他杀的一级残废的程度,恐怕那个时候自己手下也就只剩下几千残兵。
所以李罕之派人写了两封信,一封是给李存焕,一封是给刚刚担任河东节度使的葛从周。为了让葛从周出兵,李罕之更是派人给葛从周送上三百两黄金,折合为白银,足足有二千多两,卢龙虽然一向高薪,但葛从周一年的俸禄也不过是三千两。李罕之也算是够大手笔了,这些钱可以在卢龙买下三百亩良田或者五百亩中田。而且这还是定金,李罕之信中表示,派兵后还有二千两黄金的私人酬谢。
…………
葛从周将手中李罕之送来的书信再次看了一遍,他又忍不住叹息了一声。
李罕之送来的钱,葛从周还看不上眼,倒不是嫌少,而是卢龙给的俸禄已经足够葛从周用度,何必去冒险接受这些钱。万一让聂夷中发现了,恐怕少不得被参一本。
让人如此烦恼的是李罕之要求的事情。倒不是葛从周没有能力派出援军,李存焕怕葛从周镇不住场面,将元从军都留下来,另外派人从安东借元从军的家属到河东,另外还留下三万鞑靼人俘虏,编成鞑靼义从军。并且从河东调走三万降兵及其家属。
让葛从周对于河东的掌控力得到加强,除去镇守各方的,手下能够动用的兵马达到四万,其中还有三万骑军,哪怕的打不过朱温,周旋到李存焕的援军来也不是问题。让葛从周如此勾结的是,他不想和朱温交锋,说到底,他和朱温还是有感情。
“噶!噶!”一阵敲门声响起。
“谁!”葛从周收起放在几案上的书信,抬起头问道。
“爹!是我彦章!”隔着雕花木门,传来一声略显稚嫩的声音。
“哦!是章儿,进来吧!这么晚了,找为父有什么事情?”葛从周问道。
谢彦章推开书房的雕花木门,转过身来关上了,犹豫了一下开口问道:“爹,你这么晚还没有睡,是不是为了李罕之的事情烦恼?”
葛从周闻言,微微一愣,凝神听了一下外面的打更声,发现居然都已经三更天了。不过他还不准备和谢彦章说这事情,倒不是不信任,而是谢彦章年纪还少,不过十五岁,虽然他的李存焕麾下最年轻的高官,年纪十五就担任河东行军司马。相当于现代省常委。
“不过是处理一些政务,忘记了注意时间罢了!李罕之的事情你也别多想了。这么晚了,你也应该下去睡觉吧!明天还要到衙门处理政务呢!别顶着两个黑乎乎的眼袋子去衙门,到时候可是让同僚笑话了!”葛从周摆摆手,开口说道。
谢彦章犹豫了下,并没有退出去,反而开口问道:“爹,殿下待我一家如何?”
“很好!”葛从周似乎有些明悟谢彦章准备说什么,不过他还是搪塞道:“你下去睡觉吧!这些事情你这孩子就别掺和了!”
谢彦章闻言,走前一步,不依不饶的说道:“爹,各为其主啊!现在殿下待我一家不错,你不能够因私废公。就算殿下看在爹的功劳上不说什么,周(德威)镇远、杨师厚、符存审他们会如何看爹你?便是他们不说,聂阎王也会上表参爹你一把!爹于公于私你也应该出兵!”
葛从周闻言,摇头叹息一把道:“你说的这些我又如何不知道呢?但梁王对我有大恩,不仅仅是赏识之恩,更是对我几乎推心置腹。而且我当初投降的时候有明言在先,不主动与梁王为敌。殿下知道了,恐怕也不会怪罪,至于其他人如何想就让他们去琢磨好了!”
谢彦章气愤的一跺脚,道:“爹,既然你如此,便让孩儿领兵吧!”
“哎!你这孩子怎么可能是梁王的对手,你带兵又如何?便是殿下亲自带兵也要小心应付,不敢有一丝松懈。你这个才十五岁的小儿,你那里是梁王的对手!”葛从周闻言,不由也有些气急败坏了。
“爹!”谢彦章也不反驳,坚毅的看着葛从周说道:“爹,梁王对你有恩,但他对我没有恩。而殿下对我却有恩啊!你说我应不应该报答?再说,孩儿现在也多次领兵作战了,就算不是朱温的敌手,守城难道还不如他吗?”
“哎!罢了!罢了!你这孩子非得逼你父亲我!”葛从周闻言,叹息了一口气摇摇头道:“不过,这兵能够出,但不能够攻,河东的兵马并不多!就派两万人助战,帮李罕之守住潞州一地就可以了!让出泽州一地,也算是对得起梁王对我的知遇之恩了!”
谢彦章也知道不能够强求,点点头道:“好!那孩儿这便下去睡觉了!”
“恩!”葛从周应了一声后,便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事情。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