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歆这几日有些不舒服,臣妾放心不下,先告退了。”
皇后扬手,“去吧,好好照顾二公主。”
白筠筠也起了身,“臣妾也回去照顾阿琰了。孩儿尚小,醒了看不见臣妾便会哭。臣妾告退。”
皇后有些脸黑,不悦道:“都退了罢。”
今日没有坐轿辇,早上的空气好,白筠筠喜欢多走路锻炼身体。阿琰半岁了,调皮好动,好玩的很。刚才殿里的话是推托之词,可也是真话,萧琰黏她黏得很。
春杏噘着嘴,一会儿竟然开始抽搭。
白筠筠看看她,笑道:“这是做什么?旁人还当你被罚银子了。”
春杏十分委屈,“奴婢舍不得娘娘。要是罚银子能不让她们那般说辞,奴婢以后都不要银子了。”
“得!”怎么可能的事,白筠筠拍拍她的手臂,“你还是继续拿银子罢,拿银子买肉吃。”
这话纯属打趣她。紫福宫的小厨房好得很,以前吃一块肉是春杏的梦想,现在每天都有吃不完的肉,哪里还用银子买。
这一说,春杏哭出了声。双手捂脸,泪水从指缝往外淌。想大声哭又不敢,可是又憋不住,让人听着难受。
“娘娘,您还不如生个公主。像杨贵嫔那样,也没人给她讲什么女德,狗屁!”
春杏难得众人面前爆粗口,不过这话很得众人的心。
小路子也道:“娘娘您别着急,皇上这不还没下旨么。皇上那么宠爱您,兴许这事还有转机。”
在白筠筠眼里,这规矩的确狗屎不如。可是在别人眼里,祖宗的规矩比天大,谁敢往天上捅个篓子?
以前,祖祖辈辈都是那么过来的。谁也没想到萧珩那么护着她,不但不立太子,还要冒天下之大不韪改祖宗规矩。哪怕闹得满城风雨,天下皆知,可是萧珩还是坚持着。
走到宫门口,只见几个低阶嫔妃跪在那里。白筠筠打眼一扫,看见了刚才在殿里满口女德的田贵人。
瞧瞧这阵仗,不用问都知道为了什么事儿来的。
春杏眼圈一红,刚要张口,被白筠筠一把摁住。春杏哭唧唧:“娘娘,她们都欺负到门上来了,咱就这么忍着?”
非常时机火上浇油就免了。白筠筠笑笑,“既然愿意跪,那就由她们跪着。”
春杏不乐意,可是她一个大宫女,能怎么样,只得恨恨的瞪她们几眼。逼着她家娘娘去死,什么东西!
白筠筠进了紫福宫,吩咐小路子,“去,找几本女德,一人发一本,盯着她们念。”小路子应了,刚要走又被叫住,“今日日头好,让她们跪在太阳底下。在墙根荫凉底下怎么有诚意?去罢。”
小路子一咧嘴,笑着跑开了。他就知道,他家娘娘可不是吃素的主儿。
白筠筠进屋用了早膳,逗弄着阿琰玩。一看见孩子,心里的烦事儿便没了,要不然萧珩怎么日日来逗弄孩子呢。
如今的情势,对她非常不利。就像凤老夫人说的,戏班子背后有一只黑手。这只黑手不光制造舆论,还懂得利用百姓的口水去制衡皇帝。
只要拿下皇帝,她必死无疑。
如果萧琰被立为太子,除掉她,那么大皇子理所当然会养在皇后膝下。干德妃鸟事?
看似背后的人是德妃,其实不然。德妃一届妃嫔,膝下无儿无女,没何必要这般大张旗鼓针对她。如果有一个可能,那就是德妃投靠了别人,给人当打手,借以换取自己需要的利益。
这人还能是谁?
与她利益直接冲撞的皇后娘娘。
以前皇后关照她,那是借她的力打压淑妃贤妃等人。如今那些敌人没有了,又与自己的利益有冲撞,那么拉拢德妃打压她实属正常。
莫说塑料情谊,就连卫生纸情谊都不如,稍稍弄点水就散了。
跪着念女德的嫔妃十分有勇气和毅力,大太阳晒着,从早上跪到了晚上。一个个的晒的面红耳赤,汗流浃背,浑身打颤,可是不得不念下去。
好不容易来跪一回,还都是皇后娘娘知道的,这会子无功而返,哪有面子不是?
很快,给面子的来了。
萧珩上午就知道有人在早朝的时候说了什么话,还去紫福宫门前跪着,心里的气不打一处来。前朝有大臣相逼,后宫有人逼他的筠筠。又一听白筠筠一人给了本女德,让她们嘴上别闲着,萧珩当场就笑了。
这才是他的筠筠,哪能被别人欺负不还手。
萧珩整整一天都在忙,有的郡县发大水,有的郡县闹蝗灾,还有老臣为了立太子一事跪在门外边哭先帝,萧珩头都大了。
一进甬道,大老远便看见几个嫔妃还跪在紫福宫门前,一股子火蹭的窜了上来。
田贵人已经有中暑之相,头晕恶心,还想吐,心里将紫福宫上上下下咒骂了个遍。后面的才人选侍也都累坏了,本想来立个威,左右是皇后默许的,怕什么?
已经这般了,她恬妃还敢嚣张么?自然是不敢的。活不了几天的人了,上头还有皇后压着。
萧珩下了龙辇,田贵人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满脸委屈,“皇上,您可算是来了,臣妾们在这里跪了一天了。”
萧珩点点头,心道跪的好。
“小福子,没听到田贵人说跪了一天么?”萧珩不悦。
田贵人惊喜的抬起头,眸中漾出泪花儿,“臣妾,多谢皇上体恤。臣妾自小学习女德,又得皇后娘娘教诲,这才敢来紫福宫门前跪着,期盼恬妃娘娘能够迷途知返,善莫大焉。”
萧珩攥紧拳头,心里的火气一压再压。
这本就是非常时候,若是为了白筠筠再重罚嫔妃,贬罚臣子,只能火上浇油,起不到半点好处。
福公公感受到了皇上的火气,看了一眼不知死活的田贵人和一众嫔妃,“还请皇上示下。”
暮色已经降临,甬道上悬挂起了宫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