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住脚步,白石回过头来,看见琴师那已经散去泪水的眼神。
“侠士,在下有个不情之请,希望您能前往我住所一趟,去帮我爱妻诊断病情。”
还未等白石开口,琴师便说道,他眼神中带着诚恳,又仿若有一丝乞求。
一切在白石的意料之中,迎着琴师的话语,淡若一笑,道:“既然你能信我,那我便与你一同前去,只是我也没有把握……到时候,唯有倾尽我的全力。”
“那便有劳了。”客气了一声,琴师便领着白石向着街道的一条巷子走去。
巷子幽深,周边安静,两面由厚厚石墙组成,其内有数条岔路。白石一路与琴师并进,穿过几条岔路,回荡着他们的脚步声,但他们一路沉默,白石没问,琴师未说。
一直走到东面的一条巷子,传来了一阵花香之时,出现在白石眼帘的,是一扇并不算大的木门。那,应该就是琴师所谓的家。
“到了。”沉默已久,琴师望了望那并不算大的木门,轻声说道。
推开木门,发出‘嘎吱’声音,这木门有些岁月,很陈旧,但其内却是另一个世界。
脚下是一条由玉石铺成的路,踏在上面,有清凉渗入脚心,玉石尽头,是一间古朴的木屋,木屋搭建得很有格调,如画中之物。
木屋的旁边是一棵较为粗壮的梨树,白色的梨花随风飘舞,有淡淡幽香,散发出来,进入鼻腔,有心旷之意。
在梨树的周围,长满了绿色的幽草,这些草,并不杂乱,很显然,是经过一番精心修剪。
且不能看到,在这些幽草之中,有一些属于春季的兰草已经开始了花朵,只是这兰草之多,让得白石在这一瞬间叫不出它们的名字。
在木屋的另一旁,是一个池塘,池塘内荷叶弥漫,偶尔能看见,红色的金鱼在里面跳跃。
琴师并没有继续向前,而是凝视着盛开着白色梨花的梨树,眼神迷茫起来。
瞬息过后,他深吸了一口气,仿佛在回忆着什么,淡然开口,那语气中带着惆怅,也有哀伤。
“我与她相识于数年之前,在这‘宿星城’,当时我从外地而来,皆是当时的她。她在青楼弹唱,酷爱琵琶,卖艺而不买身,她弄琵琶我弹琴。因此结识……而后相爱。”
琴师说着,他眼中似看到了往事一幕幕,那眼中有着忧伤,又似一种经历了无数岁月的蹉跎。
白石看着他的背影,那背影在轻风下显得有些孤立,其身上衣袍随风飘动,又好像伫立在这里,已有许久。
白石沉默,在某一瞬间,琴师缓缓的转过头来,看向白石,嘴角露出一个笑容,极为苦涩。
这笑容如琴师即将走到生命的尽头,又好似从生命的尽头刚刚焕发出——生机。
“只不过,造化弄人……这世间,皆不如人意。”琴师开口。
听着琴师的话语,白石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表达此刻内心的感受,亦或是不知道如何去劝慰面前之人,只能看着琴师,试着从他的眼神中,寻找着关于琴师过去的踪迹……
然而,就在此刻,那木屋之内忽然传来了一阵咳嗽声,这咳嗽声惊醒了琴师,使得他不在去怀念过去,而是坦然接受现实,迅速的走到木屋之后,端起木桌上的热水,递给了咳嗽之人。
房屋里面的摆设很简单,一张木桌,木桌上有一盏油灯,一个极为普通的衣柜,还有一张布着帷帐的木床。
墙壁上挂着一把琵琶,那琵琶并没有因为许久没用而显得陈旧,反倒极为崭新。
纵然房间简陋,但却极为干净,这一切,都是因为琴师的原因。
房间内的光亮极为充足,窗户朝东,打开着的,意味着新的一天,与朝阳而生。
床上躺着的女子被琴师扶起,喝了两口热水之后,这女子方才深吸了一口气,很是费劲。
纵然她头上的青丝很有条理的盘着,身上衣袍极为整洁,但仍然遮掩不了她那几乎如同白纸的脸庞,以及那没有丝毫血色的嘴唇,还有那双黯淡无神的眼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