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目标已经确定,怎么达成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结果。萧晨毫不犹豫地投入下去,他打定主要要让这个人爽一把,怎么做都可以。
等司骁骐喘着粗气趴在床上不动时,太阳已经爬得老高了。萧晨靠在床头上说:“这会儿我应该抽根烟应应景。”
司骁骐磨着后槽牙,蹦出来一个“爽”字。
萧晨咧开嘴笑了,得意洋洋的。
“我今晚夜班,”萧晨俯下身子,在司骁骐耳朵边上说,“你今晚有安排吗?你去乔鑫那里吃晚饭吧。”
“吃屁!”司骁骐沮丧地说,“爷今天有饭局,真他妈烦死人了。”
“又有饭局啊,”萧晨犹豫了一下问,“不能改明天吗,我今天接不了你,喝多了你可怎么回来啊。”
司骁骐摇摇头:“没事儿,今天跟老孟吃饭。说起来也算是老熟人了,没那么多讲究,不会跟昨天似的。再说,今天小乔会陪我一起去的。”
“小乔也没车,你们打车回来吧,”萧晨想想还是不放心,“你喝酒前先找点儿东西吃,垫垫胃,实在来不及就先吃个面包什么的。你昨天空着胃喝酒,这样很容易醉,而且太伤身体了。”
“好……萧大夫。”司骁骐拖长声说,“你这是职业病啊。”
萧晨屈指敲了敲司骁骐的脑袋,并没有说话。
***
司骁骐今天请的老孟按辈分算应该是叔叔辈的人了,他跟司骁骐的父亲关系不错,当初两个人都在跑内蒙线,互相也帮衬过。司骁骐父亲去世时老孟也跑前跑后帮过忙,安捷倒闭时还安慰了司骁骐很久。
但是司骁骐就是不太亲近这个人。
严格说起来,他跟老孟没打过什么交道,之前一直是父亲在打理公司,“安捷”交到自己手上时一切都已经上了正轨,跟老孟并没有什么合作项目。另外,想想也知道,一个五十多岁的人怎么也不能跟一个不到三十岁的小伙子有什么深厚的“私交”。所以两人关系虽然表面看起来还不错,但交情并不深。
今天这顿饭,司骁骐主要有两个目的,第一,告诉老孟“安捷”要重新开张,托老孟的路子,告诉一起跑路的朋友,能帮衬就帮衬一把;第二,把老孟手上的那条内蒙的线要过来,这是之前说好的,今天要把这事儿敲定了,省的夜长梦多。
饭桌上一切都按照程序走,小乔做不得主,只是负责端茶递水,布菜传人,关键时替司骁骐敬两杯酒。司骁骐说了说自己的想法,老孟痛快地答应帮忙跟路上的朋友打声招呼,“照顾”一下司骁骐。
司骁骐举起酒杯:“孟叔,我这儿谢谢您了。”说完,痛快地一仰脖,把整杯酒都倒进了嘴里,一股热辣辣的火流飞速窜开,他觉得心里烧得慌,昨晚那场胃痛又一次隐隐有冒头的感觉。
老孟抬抬手,老成持重地说:“小司啊,你先别急,这样,咱俩商量商量那条线路的事儿吧。”
司骁骐心里咯噔一下。
☆、第三十六章
司骁骐的脸色有点儿难看。跑客运不同于跑货运,争取到一条线路不容易,老孟手里的这条线路是6年前高价从政府手里租下来的,租期是10年。现在司骁骐想把这条线要过来,理所当然得把租金还出来,这是事先说好的,没什么疑议,但是看老孟现在的脸色和语气,他似乎对价格又不满意了。
司骁骐有些无奈,他明白老孟为什么要这个时候提出异议:提早了,司骁骐如果嫌贵可以不要这条线甚至不做这行。而现在,所有的许可证正在办理中,前期的投入已经砸进去了大笔的钱,再抽身无论如何也来不及了……
开弓没有回头箭,司骁骐能做的就只有等着老孟开价,然后尽可能把价格压到最低。
乔鑫非常机灵地站出来张罗服务员沏壶茶来,他给老孟镇上一杯茶,笑着说:“孟叔喝口茶,这酒好是好,就是有点儿烈,咱坐下来慢慢聊。”
司骁骐顺势笑着说:“就是,有什么大不了的事儿啊,那么多年的交情了,您还能不照顾我们这群晚辈不成?”
老孟笑呵呵地说:“茶不错啊,闻着就香。”
“孟叔喜欢喝碧螺春啊,这茶是挺好的,香气不浓但是持久,喝起来回味悠长。”
“嗯,月满则亏嘛,”老孟放下手里的杯子,摆出长者的架势来说,“所以小司啊,听叔一句话,做买卖讲究得就是个进退有度。不要总想着一口吃个胖子,开始的时候收着点儿劲儿,然后才可以有大发展嘛……这个,你应该特别有感触吧,毕竟也曾经……啊?”
司骁骐心紧了一下,隐隐的一把怒火烧起来。打人不打脸,揭人不揭短,这话就算是个长辈,说的也实在太……
司骁骐在心里暗暗叫苦,这老东西把自己每一句话都驳了回来,本来自己是想“一语双光、旁敲侧击”的,却被对方拿过来当了反击武器,莫名其妙地被教育了一顿简直让人搓火。司骁骐强忍着心里的一把火,赔上十二分的笑脸说:“孟叔说的对,当年我就是太激进了,总想着一口吃成个胖子才会落得这么个下场,现在想想,真是对不起老爹。其实以前我爸爸还教育过我,以后如果有什么事儿可以多跟您请教,说您一定会帮衬着我的,他对您可放心了。”
“老司啊,”老孟叹口气,眼睛微微眯了眯,仿佛又沉浸在对往事的回忆中。
司骁骐知道老孟跟自己的父亲颇有点儿交情,他说这番话就是想要提醒对方也“念点儿旧情”。现在一看老孟的脸色有缓,语气也舒缓了些,便立刻拎起小酒壶给斟上一杯酒。
“孟叔啊,”司骁骐特别诚恳地说,“我也知道那条线路您经营了那么多年,路熟人也熟,肯定舍不得。您当初同意转让给我我真是特感激您,真的,要不是因为您这个人重情重义,看在跟我父亲十几年交情的份上,哪儿会这么痛快地就答应了呢。”
“嗯,”老孟意味深长地点点头,“跟你父亲那可不是十几年啊,那得二十多年啦!”
“那谢谢孟叔照顾。”司骁骐非常机灵地举起酒杯,在老孟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便一口把酒倒进了嘴里。
“照顾肯定是要照顾的,”老孟慢慢悠悠地抿一口酒,“可是小司啊,叔手底下也有几十号子人要吃饭啊。”
“那是那是,”司骁骐痛快地点头,“您说,咱们可以商量着来。”
“这条线还有4年,咱们按月转吧,你看一个月一万三怎么样?”
司骁骐心里猛地一沉,之前初步跟老孟谈的时候大概是一万,这两三天的功夫一下子就涨了三千。当然大家都知道不可能他说一万三就是一万三,这里面总要有点儿压价的空间,但压到极限也就是一万一千五了。
“叔……”司骁骐作出万般为难的样子开始打价,“还是一万吧,您看我注册资金都是借的,我朋友卖了房帮我垫的款。”
老孟不说话,只是一个劲儿地盯着桌子上的菜,他举着筷子指指一盘子“松鼠鳜鱼”说:“来来来,吃饭,这菜都凉了。我跟你说啊,这家的菜我跟你爸爸都最爱吃了,厨师长可干了有年头了,当年我跟你爸爸第一次来的时候……”
司骁骐的心直接就沉到了底,凉冰冰的。
***
一餐饭,从七点吃到夜里十点,恨不得连宵夜都一并解决了。
司骁骐在酒店门口拦了一辆出租车,丢给司机一百块钱报了个地址恭恭敬敬地把老孟送上了车,再目送车子一路开走,直到几乎看不到影子才脚下一软,直接就往地上坐下去。
乔鑫一把拽住他的胳膊,连拉带搀地把人扶到街边的花坛边坐在花池子边上坐下,背后是一株灌木,坚硬的木枝戳着后背,有点儿刺痛,但是现在也顾不上这个了。
“怎么样大哥,晕得厉害吗?”乔鑫把司骁骐衬衣的扣子解开两个,满是担心地说,“你喝得太多了,我说了我来喝你干嘛还逞强?”
司骁骐摆摆手,连话都懒得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