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思修愣了愣,着实奇怪,然想起昨夜和自己打架的男人,觉得和玉玦一起走下去也不是件困难的事情,毕竟这世间的女子没有哪个比玉玦更合他心意,于是点了点头,看玉玦松了口气闻思修终是说了句“你和孔先生怎么了?”
“……”玉玦张了张嘴,却是不知道说什么,于别人来说特别简单的事情现在到她手里已经是无比复杂了,无从说起,于是终只是摇了摇头。
闻思修就没再问了,他的事情也没有全数给玉玦说,玉玦当然也可以不全将她的事情告诉自己。
玉玦感谢闻思修的不追问,于是攥了攥闻思修的手。闻思修的手也是很大,手指直长,他的手不像孔泽瞿那样,他的手很热,攥上去立即就感觉到温热,这也是双男人的手。从相握的手之间又得了些力气,玉玦觉得相伴走下去应该是不成问题。
至于雷让和闻思修,玉玦决定自私的不再问了,她知道只要她不走开,闻思修不会因为谁先离她而去,在这一点上玉玦觉得愧疚,下决心一定要对闻思修好。自己将爱情给了孔泽瞿,却是将最自然的样子给了闻思修,人不都说爱情最后会变成亲情么,玉玦觉得说不定亲情也能变成爱情,毕竟闻思修也是极出色的男人,玉玦突然之间无比怀念两人在西班牙的日子。
“中午想吃什么,我给你做。”两人那么说了一通,玉玦到底不若前些年的她,一旦决定了就该那么走下去才是,看闻思修有些憔悴,玉玦问,语气刻意放轻松了来,眼下两人都是困难时期,该是不能唉声叹气的过。
“什么都行,哦,不,既然我们订婚了,你该是要给我做清汤了。”玉玦这么说,闻思修也打起精神,忽然又想起我们老祖先的那些个规矩,遂说。
闻思修口中的清汤也只是因为他研究的那些典籍里有记载古代嫁娶仪式订婚篇里说新妇一旦订婚要给新郎做那么个宴席,这是婚姻礼仪。订婚后,男方赴女家,与女家长者一道焚香祷祝上天保佑。礼毕,女家设宴,席上先尝汤,上清汤四碗,碗口上以红线作十字交叉,线头坠铜钱,以示姻缘开头。尝过汤后,上盘装四个猪蹄,每个上插红花,盘中置刀一把,刀柄上缠红绸,此谓献花,含缔结婚约之意。尝汤献花后,订婚礼为正式完成。这不知道是哪个朝代的事情闻思修提出来,玉玦是全然不知。
听闻思修一步一步说,玉玦觉得繁琐无比,况且现在她家的长者也不在身边,只是看闻思修又恢复之前文绉绉那么个样子,终是没拒绝,他说了就给他做,订婚后的头一顿,繁琐就繁琐。
“跟我一起去买菜去呗。”玉玦往出走,主动弯着胳膊等闻思修伸手过来,闻思修久久没见玉玦如同西班牙时候那样明朗的样子了,一时也是高兴起来,上前挽进玉玦胳膊里,两个人遂就像模像样的一起去逛超市去了。
下决心要过日子,添置的东西也是不少,两人回来的时候提了两大袋子回来,回来之后玉玦立即就进了厨房,猪蹄儿炖起来麻烦,要入味要软烂就要早早收拾上,玉玦是决心好好儿给闻思修做好这顿了,暂时就没想起孔泽瞿。
等中午时候,清汤也炖好了,猪蹄也软烂了,额外买的菜也收拾好了,闻思修连大红绸子都绑成花儿了,清汤端上来,猪蹄放进大盘子里,红花该绑的绑好,剪刀也放好。闻思修做事也是个一丝不苟的习性,按照古书上的记载原模原样的摆放出来了,看起来也很像是一回事。
“好了,你说接下来要怎么办吧,你说我给你做。”因为桌上摆放的东西很是新奇,所有东西都是两人亲手完成的,玉玦也有些兴高采烈起来,有兴致的等着闻思修指示。
然这时候,门铃响了。
两个人瞬间脸色都变了。这个公寓里访客向来少,两个人这次住在这里,统共就两个访客,可这两个访客却都让所有的兴致瞬间冷却下来。
玉玦怕孔泽瞿来,闻思修怕雷让来,门铃依旧响着,两个人对于开门都有些迟疑,最后还是闻思修站起来去开门,他觉得是雷让那混蛋来了,来了又该打架了,做好武装走过去开门,然门打开,门外站着额头上还留着血窟窿的孔泽瞿。
“孔先生……你这是怎么了?”一开门看见不是雷让闻思修松了口气,然后看见孔泽瞿额头上连包扎都没有的血窟窿吓了一大跳,迟迟疑疑的问了一句。
玉玦在闻思修身后,听闻思修这么说,然后攀着闻思修胳膊往外看了一眼,已经干掉的血渣子就那么粘在额头上,玉玦看了一眼,迅速将身子缩回去了,咬着下唇在闻思修身后站好。两个人看起来竟真的像是新婚夫妻的样子,男主人高大文雅来开门,他新婚妻子跑出来探看,两个人和谐登对。
孔泽瞿额头包扎都没包扎,擦都没擦一下,就那么来了,原本以为玉玦该是要担心的,该立马跳出来问这是怎么了,边给他包扎边着急,可万万都没想到看到的是眼前这个样子,一时间险险控制不住,脸色当即冷了下来。
“怎么跑这里了?”孔泽瞿冷声问,是个质问的语气。
玉玦一瞬间所有的火气都上来了,只是到底不愿意和孔泽瞿大声说话,两个人还什么都没经历,却是提前要进入互相埋怨吵架的地步,玉玦一点都不想这样,她真的一点点都不愿意她曾经视为一切的东西要这么无白的消耗掉,于是转身往屋里走。
孔泽瞿完全无视闻思修,等着玉玦回话,玉玦却是转身进屋,是个无视人的样子。
孔家老四走在哪里,都不是个叫人无视的人,说一句话底下人恨不能长十张嘴来回,现在却是成了眼前这样,一时间气急,感觉额头的血窟窿气的突突要冒出血来都。
“您请进来。”闻思修还是那么个文绉绉说了一句,对孔泽瞿维持了最大的敬意。
孔泽瞿进屋,然后彻底脸冷了,手都攥起来了,他额头上的血窟窿现在更是提醒他方才他在兄长那里说这说那完全就是个笑话嘛。
桌上摆的东西玉玦不认识,孔泽瞿却是完全知道的,只看一眼他就知道这是代表两人愿意结亲的仪式,看得出来这是玉玦做的,厨房的案板上还有玉玦收拾做饭开火的痕迹,甚至两人先前坐的位置开放了两杯酒,玉玦做的这么一桌,是心甘情愿的?
☆、第54章 要娃
离餐桌不远的地上还放着两只购物袋,里面全是生活用品,甚至还有男性用品女性用品,就那么装在一起。
无论是摆在桌上的还是放在地下的,这一切孔泽瞿看着都碍眼极了,因而进来之后就没有动作了,只是那么突兀的站在屋中央。
他那么站着,又不说话,这屋里的主人就很是不知道眼下要如何处理,闻思修想说点什么,可到底是玉玦和孔泽瞿的事情,况且眼下孔泽瞿的神色不像是愿意听他说什么的,于是就没开口,玉玦只低头坐在沙发上,从睫毛底下看孔泽瞿几眼,看那人是那个模样,横了横心也彻底没开口。
如此屋里就维持了个很是不平和的安静。
孔泽瞿看一眼玉玦,见玉玦是个低头呆坐着的样子一瞬间甚至有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被眼下的情形搞迷糊了,突然之间仿佛天地都掉了个个儿,什么都不对了,连这孩子也仿佛成了另个人,原本跟在自己身后的孩子去哪儿了?满心满眼只有自己的孩子去哪儿了到底?
不知道眼下的情况是什么,孔泽瞿只知道绝对不应该是现在这样。他才头上被砸破了费尽心思的跟兄长说非得是许家的孩子不可了,才说要是不是那孩子往后他要一个人活着了,也才开始着手处理南边儿的事情了,可到头了到头了,他却是个人不爱见的不愿意跟着过的那个了!他孔泽瞿还是头一回被这样对待,然不管怎么样,我开始下了本,眼见着你要让我本儿都要收不回来,这能行?!
该是要骂人了吧,或者该是要甩袖子走人了,玉玦等着孔泽瞿发作,然后尽快将孔泽瞿送走,眼下这种状况谁都不舒服,她更是觉得难熬极了。原本巴望着有朝一日能缠上孔泽瞿就好了,那人眼里全是自己就好了,现在却是连争取都不行了,甚至自己不光不能争取连保留的权利都没有了,只是难受,然后难过,还带了对自己出生的些微怨恨,种种混杂在一起玉玦眼下每看见孔泽瞿一次,就要痛苦一次。
然她等了又等,孔泽瞿始终不说话,也不见走人,玉玦终于抬头,孔泽瞿垂着眼皮那么站着,看不出多少情绪,只知道不是个高兴的样子,而且他头上还带了那么一滩的红。
正常人遇见这么个情形无论如何是尴尬的,有事情就说事情,没事情就走人,绝对不愿意再在这屋里多呆几分钟。可孔泽瞿就那么站着了,不管别人自在不自在,他就那么站着了,径自想自己的事情。
“思修,你先进来吧。”玉玦终于开口,却是让一直站在门边儿上的闻思修进来。
“孔先生,要一起吃饭么?”闻思修到底是在法国长大的,对于东方人细微的情绪捕捉的还很不好可是时刻又记着维持东方人的礼仪,玉玦叫了他之后他边往进走边说了这么一句。
玉玦原本以为依照孔泽瞿的习性闻思修说那么一句这人理都不会理的,只是谁知道孔泽瞿竟然答应了,而且还往餐桌上走,径直坐在那油光锃亮的猪蹄前面。
玉玦瞠大眼睛看孔泽瞿,她本来是希望孔泽瞿尽快走的,他不是个愿意再三再四的纠缠人的人,尤其在女人这事儿上,从来就不会主动,有关女人的事情,不管是什么,孔泽瞿很少表现出热情。先前听说那跟了他十几年的女人送走之后人家闹上来几次他一次都没有理会,现在这人坐在这里又是个什么鬼?
她先说走了,依照孔泽瞿的脾气打死都不会追上来跟她说第二次话,现在这人来了是在纠缠女人?
孔泽瞿已经坐在餐桌前了,闻思修也走过去坐下,玉玦迟迟疑疑的走了两步,从厨房又拿出一副碗筷打算放到孔泽瞿跟前,走过去挨得近了才发现自己又情不自禁的深吸了口气,然后再不敢靠近,只伸长胳膊将碗筷放到孔泽瞿跟前。孔泽瞿从来不是个能让人忽视他存在的男人,离得越近越危险,尤其对她这种一点抵抗力都没有的人来说。
毫不犹豫伸筷子开始吃,连吃带喝,孔泽瞿全把今天的这顿当做玉玦做给自己的了,这是他和那孩子的订亲宴,至于对面坐着的男人,那重要?本来心情不很畅快,玉玦那么个样子他没发作算是好的,这会什么都没理会吃吃喝喝,吃了今天这顿,许玉玦算是同意给他定亲了,孔泽瞿甚至还生出了些唧唧歪歪古人心思,吃喝间还想出了好些其他的。
玉玦一筷子都没动,孔泽瞿不爱吃油腻的,不爱吃重口味的,不愿意纠缠女人,可眼下这男人坐在这里,嘴上带了油,手指上也是油。
玉玦低头喝了一口清汤,一瞬间喉咙自己关闭了,所有东西都下不去,只心头发颤,不很清楚孔泽瞿到底是什么想法,然无论如何也不愿意看孔泽瞿干自己不爱干的事吃他不爱吃的东西,原本怨着孔泽瞿明明知道她是两难境地什么都不做,可是这会孔泽瞿这样她愿意她该是畅快的,可是竟然不。
因为孔泽瞿这样,玉玦头都不敢抬。她自己无论如何受了委屈轻易不会掉眼泪,可看孔泽瞿这样她竟是先一步替孔泽瞿委委屈上了,说不上是心疼他还是怨旁的什么,一瞬间眼泪险些要出来。我们经常就是这样,自己稀罕的人,哪怕之于自己他有多么不好,可还是看不得他有哪怕一点点受委屈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