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早上被太宗闹腾的,出发有些晚,和原计划有所不同。到了庄子里时,已经是半下午了。徐慧在车里垫了两块糕点倒还好,随行的侍从们早已饿得前胸贴后背。
徐慧心善,赏他们点心吃,可坐在车里的婢女也就罢了,赶车的侍卫要怎么吃?只能饿着肚子赶路。
不知是不是饿的,马车行得飞快。一到地方,徐慧就打发他们下去用饭。
她也被太宗牵着去吃饭,路上太宗就笑话她,“你担心个什么?他们能跟在朕身边,都是吃得了苦的,哪里有那么娇弱?迟一两个时辰吃饭又不会饿死。”
“陛下对身边人可真是狠心。”徐慧娇嗔一句,半真半假地责怪道:“那依您这么说,徐慧长伴君侧,也要吃些苦头才行咯?”
她性子沉静,难得这般含嗔带喜地同他说话,太宗心中满是柔情,连忙表明心迹,“怎么会呢,朕心疼你还来不及。至于那些下人——嗯,朕以后会对他们更体贴一些,总可以了吧?”
“体贴这个词用得不好。”徐慧轻飘飘地看了跟在太宗身后的王德一眼,娇声道:“上回陛下‘怜爱’褚大人,这会儿又是‘体贴’王公公他们,难免教人多想。”
此言一出,太宗哈哈大笑起来,王德却是变了脸色,惊惧不已,“老奴不敢,老奴不敢啊!”
偏偏太宗在那里雪上加霜,“王德,不怕,有朕在,徐婕妤不敢把你怎样的。”
王德的脸都绿了,一副肝胆俱裂的表情。
他、他其实……是怕陛下把他怎么样啊!
苍天可见,他与陛下之间清清白白,没有半点暧昧啊!
徐慧见他当真,不由噗嗤一笑,娇俏地别了下耳边碎发,婉声道:“王公公莫要认真,既然出了宫,也松快些才好。”
王德还是那句话,“老奴不敢,老奴不敢……”
太宗体贴地抬起手来,“行了,你也辛苦了,下去用饭吧。”
王德正要说“老奴不敢”,就见太宗一个眼风扫了过来,好像在说“别缠着朕”。
这才把人打发了下去。
庄子里的厨子早就备好了丰盛的膳食,都是些宫里面不常吃的农家菜,别有一番野味。向来奉行“食不言寝不语”原则的徐慧,也被太宗带着说了几句闲话。
等吃饱喝足,再午睡已经太迟了,太宗见徐慧精神还好,就直接带她去后面的地里摘桃子。
康国出产的这种桃儿呈灿黄色,大如鹅卵,其色如金,故被称作金桃。
从没见过这样的桃子,两人对视一眼,纷纷面露微笑。
太宗率先摘了一个,擦了擦就地给她吃。徐慧刚刚犯起犹豫,就见太宗收回了手,自己啃了起来。
“嗯——真甜。”
原来他知道她不会吃,故意逗她呢。
陛下真讨厌,越来越讨厌了!
徐慧轻轻瞪他一眼,提了提自己手臂上挽着的小篮子,自顾摘了起来。
可是她不够高,摘到的桃子不如他摘的色泽好。
太宗见她瞅着上头的高枝为难,就道:“朕抱你上去吧。”
徐慧心中一动,可又有几分迟疑,“这……要怎么抱?”
她以为太宗要像在水池里一样,将她托上去。可这里不是水中,没有浮力,就算她身轻如燕,也是十分困难的。
谁知太宗竟顿了下来,拍了拍自个儿的脖子,道:“你骑上来。”
徐慧傻眼了,谁敢骑在皇帝的脖子上?
“快啊。”太宗柔声催促道:“朕蹲得腿都麻了。”
徐慧向左右看了看,确认王德他们都站得远远儿的,扭过头装自己不存在之后,这才提起裙摆,跨坐在太宗身上。
“抓紧咯!”他握住她的小手,慢慢地站了起来。
徐慧又是害怕,又是担心,不禁低下头问他,“陛下,您的腰能行吗?”
被人质疑“腰不行”的太宗突然感觉非常没面子,他轻咳一声,一本正经地说:“当然能行了!好了慧儿,你不要担心朕,快点摘吧!”
她再不快点,他就真的要不行了……
徐慧点了点头,人在高处果然不一样,许是这边阳光好,果子长得特别喜人。
“往左边一点。”她轻轻拍了拍身下的“马儿”,让太宗往左边挪了两步。
太宗牌“马儿”咬着牙,听从主人的命令。
徐慧挑了好些个又大又好看的桃子,直到把小篮子装得满满的,才叫太宗放她下来。
往下蹲不比往上,太宗越往下蹲,腿肚子就越打颤。但他生怕会摔倒徐慧,硬是生生忍了下来。
徐慧沉浸在亲手摘了许多金桃的喜悦中,没有发现他的不对劲。回宫的路上她还在兴冲冲地问,这些果子他们两个人吃不完,要怎么分。
要怎么分?这个傻姑娘,皇家庄子里的东西,自然是要贡到宫中的,各宫的主子都有,不指望她摘得这么一点儿。
不过皇帝和婕妤亲手摘的金桃,分量肯定要重上许多,送人一些,也是一种亲近和信任的表现。
太宗就道:“挑几个颜色好的,给薛婕妤送去吧。贵妃和淑妃她们那里你不用管,朕会派人去送。至于先前摘的那些有些发青的,就赏给王德他们。”
徐慧先前还在点头,听到最后一句,不由一顿,“陛下,这样不好吧?”
他怎么能这么坑他“心爱”的王公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