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爹在屋里。”林小燕见对方不说,只好摁下了不安领着他去见林贵,半晌,林贵跟他出了门,临走的时候千叮万嘱林小燕不能出门,还让柳桥陪着。
在她们都答应了之下才离开。
“阿桥,你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了吗?”林小燕着急问道,她怕太公知道爹好多了就要跟他算王氏的账,虽然爹也是受害的,可如果太公觉得爹没有管好王氏,败坏了林家村的名声,要罚爹……这谁也阻止不了的!
柳桥安抚道:“你先别急,应该不会有事的,方才我正要跟你说,王氏找到了。”
林小燕讶然,随即咬牙切齿恨恨道:“人了?她在哪里?!”
“死了。”
林小燕瞪大了眼睛。
柳桥将事情说了一遍。
林小燕低下了头,半晌,抬起,却已经是红了眼睛,“就这样死了?她就这样死了?!”
“这也算是恶有恶报。”柳桥道。
林小燕哭了,“她恶有恶报了,可是阿桥,她也毁了我爹啊!虽然村里除了里正几个人知道王氏给我爹……可是……其他人就算不知道也在猜王氏为何这么狠心……她都怀了我爹的孩子了,怎么还要做这事?阿桥……现在恐怕全村里的人都在猜王氏那孩子究竟是不是我爹的……阿桥,我爹以后怎么抬起头来做人?!”
柳桥叹了口气,她已经尽一切的能力降低这件事的负面影响了,可悠悠众口不是她可以堵住的,“所以往后阿贵叔如何,都要看你了,小燕,你现在是他唯一的支柱和希望!”
林小燕看着她,然后抹干了眼泪,“我知道!我不会倒的,也不会让我爹倒的!”
如柳桥所猜测,太公叫了林贵去的确是因为王氏的事情,而第二天,太公召集了林氏的族人,在祠堂宣布王氏恶毒,没有资格入林家的族谱,将她在族谱上除名了,至于她死了的事情,太公只是告诉村里的人是因为她偷的那些银子让人窥伺上了,才杀了他夺钱财,到底是保住了林贵的面子,虽然无法抑制大伙儿心里的猜测,但有了太公的表态,至少不会有人明目张胆地说林贵什么。
至于林贵,柳桥只是听林小燕说他从太公家回来之后在屋子里面关了一晚上,第二天,便跟林小燕说,往后他们父女相依为命。
林小燕又是大哭了一场,但到底算是雨过天晴了。
清明节前的一日,林家村下起了雨,天阴阴沉沉的,而今天开始,学堂放假了,一连放到了清明后的第五天,用以给大家上坟之用。
而从进入四月,村里家家户户便已经开始准备上坟的事情了,易家在林家村没有过世的亲人,以往云氏也没注意这事,不过今年却也叠起了元宝,说是烧给祖先,可究竟烧给云家的祖先还是易家的祖先,她没说。
易之云和柳桥也没问。
清明这一日,林家村的男人除了易之云,不管老少都集体出动,去拜祖坟,连太公和病没好全的林贵都去了,林氏一族的祖先没有埋在林家村里,而是埋在挺远的一座大山上,听说埋的位子是个风水宝穴,而且从那位子还可以远远看见林家村。
究竟是不是,柳桥无法确定,就算如今易家得到了林家村的认可,可林氏的祖坟,他们也没有资格去拜。
今天他们并没有带她去拜林河,因为依着规矩,出嫁女是没有资格去上娘家的坟的,就算是亲生的爹也不成,他们可以不守规矩,可也不能直接跟规矩对抗,只得等过几日柳家的人上完了坟之后再去,一般而言,清明这一日大家扫祖坟,其后便是自家亲人的坟。
而一大早,云氏带着他们在院子对着南方的方向化了元宝,又让他们磕了头,不过却还是没说给谁磕头的,而今天,易之云的情绪也不怎么好。
柳桥没让他回书房读书,而是拉着他出门了,今天的天还是阴沉沉的,但是雨还是听了,像是祖先爱护前来上坟的子子孙孙一般,
“阿桥,清明时节不要到处走。”走在村里冷冷清清的道上,易之云道,“你如果闷了我陪你去作坊,你不是说要种菜吗?我陪你……”
“害怕?”柳桥打断了他的话。
易之云道:“我怎么会害怕?是敬畏!”
“我们又没做亏心事,哪里需要怕鬼神?”柳桥笑道。
易之云知道自己说不过她的,“好,就逛一会儿。”这丫头平日也不是个怕冷清的。
今天的林家村的确冷清,男人都去拜祖坟了,而女人,没出嫁的闺女,在林家村,乃至整个扬子县都是不能去拜祖坟的,自家亲人的坟倒是没有这般多忌讳,但是祖坟不成,管你是嫁出去还是嫁进来的,都不成。
柳桥自然不是为了解闷才拉着易之云出来的。
可当易之云看着她走去的方向,更是疑惑不解了,“阿桥,你要我陪你去哪?”
“往村北走,你说我们去哪里?”柳桥没好气,“大少爷,对自己的东西上点心。”
易之云道:“去那小山头?”
“嗯。”柳桥应道,“你放心,那小山头没坟的。”要是有,村里也不会卖。
“去做什么?”易之云问道。
柳桥笑眯眯的,“去了就知道了。”
这一次,他们不是站在远处看,而是直接爬上了小山坡,东去村来,山上的草木都疯狂生长着,比上回买下的时候要难走许多。
“小心点!”易之云一手牵着她,一手见了一条棍子在前面拨开杂草,“好端端的你来这里做什么?这草这么茂盛,万一有蛇怎么办?”
柳桥没说话,一直微笑着。
两人小心翼翼地一直走到了山头的最高处,这里的杂草少了一些,因为山顶种植的果子树最为密集,也长的最好。
柳桥抬头看着头顶高耸的树,“大少爷,你说这是什么果树?”
这时候,山头上除了杂草之外唯一的树木已经换了新装,除了抽出了嫩绿的新叶之外,枝头还挂上了粉白的花。
远远看去,煞是漂亮。
近处看,也是美丽。
易之云抬头看了头顶的树,“应该是青梅树,不过似乎这里跟我小时候在南方见的有些不一样,我也说不准,或许是我记错了,不过青梅果子我吃过,酸的厉害,不好吃的。”
“青梅长于南方,北方没有的。”柳桥道,“至少眼前的应该不是青梅树。”
“那是什么?”易之云低头看着她。
“杏树。”柳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