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帝江仍是不觉劳累般往前赶,沈遥夜喝道:“你到底找没有找对?如果给我带错了路,看我怎么收拾你。”
帝江抬起前脚往前指了指,口中发出哼叫。
沈遥夜虽然累极,见状却精神一振:“那就再信你一会儿,哼。”
又走了一刻钟,果然见前方有灯火之光,沈遥夜大喜,不禁加快脚步。
走近看时,原来是一座不大的客栈。
帝江高高兴兴地跑到客栈门口,一头将栅栏门撞开,先钻了进去。
沈遥夜的心噗通噗通乱跳起来,引得水滢又昂起头看向他,沈遥夜瞥她一眼道:“看什么看?我一路走的实在辛苦,累的气喘不行吗?”
水滢道:“我并没有说什么呀。”
沈遥夜道:“你明明又想说我心跳的快。”
水滢叹道:“像是你这种喜欢不打自招的实在也少见的很。”说了这句,又看一眼客栈的方向,道:“既然你这样喜欢,等会儿见了人家的面,记得不要再冷言冷语的,女孩子都喜欢人家哄的。”
“什么?”沈遥夜嗤之以鼻,“你当我是丹凤国师那样虚伪的人么?我才不像他一样甜言蜜语。”
水滢怔问:“国师大人会甜言蜜语么?”
“哼,你是没看见他拐骗镜儿那些招数,简直叫人大开眼界。”
水滢定定地盯着沈遥夜,沉默无声。
就在这会儿,有个声音从客栈门口响起:“啊,不好了,这个坏小子来了!”
沈遥夜扭头,见灵崆肥胖的身形一闪而过。
他忍不住大笑:“是那只臭猫!”可同时心里有警觉:灵崆在此,那北冥君呢?
沈遥夜还未进门,眼前,一道熟悉的身影在门口出现,少年戛然止步,抬头看时,大吃一惊。
因为阿镜乔装改扮的太逼真,此刻黑夜里看去,一张脸黑乎乎地几乎看不出本来面目,又是男孩子的打扮,沈遥夜仔仔细细上上下下连看几遍才确认是她。
“你、你怎么是这幅模样?”少年无法置信。
阿镜则诧异问:“你怎么会在这里?”
沈遥夜愣了愣,然后道:“是啊,我也正奇怪,怎么就跟你遇见了。真巧啊。”
肩头上,水滢轻轻地哼了声。
而阿镜的脚边,也同样传来了灵崆不屑一顾的声音:“明明是一路追来的,傻子也能看出来。”
沈遥夜脸上发热,恨不得一脚把灵崆踹飞。
阿镜却并未在意,只是摸着帝江的身躯问道:“怎么帝江也跟你们一块儿呢?”
沈遥夜咳嗽了声道:“鹃儿说他吃的多,养不起,所以借给我来暂时养着。”
帝江因为见到了阿镜,心满意足,也不在乎自己背锅,只是快活地挥动翅膀。
正说话间,一个小伙计从门里好不容易挤了出来,看一眼帝江庞大的身躯,又看见沈遥夜肩头的小蛇,阿镜脚边的灵崆,便啧啧道:“好家伙,我们这里是客栈,可不是什么没规矩的地方,先前只带着一只猫,倒也罢了,如今更多了这两个奇怪之物,不成不成,不能入住。”
沈遥夜笑道:“你说什么?”
小伙计才要重复,沈遥夜抓起方才给帝江撞倒的一块厚木板,轻轻一捏,木板便断成了两截。
伙计直了眼,立刻口灿莲花地躬身哈腰:“小人是说,我们客栈是有名的童叟无欺,包管各位客官宾至如归,快请入内。”
阿镜先前正在招待灵崆吃饭,听见动静才跑了出来,如今旧人相见,格外高兴,便凑了一桌。
这是荒郊客栈,本就没多少客人,他们这一桌显得最为热闹,只是气氛有些古怪。
灵崆自打看见了水滢,就用碧油油地目光盯着猛看,水滢仿佛察觉到了危机,缩在沈遥夜的袖子里不敢露头。
帝江则坚持跟阿镜坐在一块儿,浑然无视客栈掌柜跟小伙计以及众住客吃惊的目光。
沈遥夜望着阿镜,久别重逢,心里有许多话想说,千头万绪。
终于,阿镜先问道:“你是打皇都过来的?”
沈遥夜“嗯”了声:“好端端地你怎么离开丹凤国师了?”
“我……”阿镜看一眼那缩头缩脑的小蛇,问道:“灵犀宫主今日怎么这样寡言?”
沈遥夜道:“因为这不是灵犀。你是偷偷离开国师府的?”
阿镜早从灵崆口中得知灵犀跟水湄交换魂魄之事,原先见沈遥夜带着小蛇,心怀侥幸觉着两个是换回来了,没想到仍旧没变。
沈遥夜则大方地抖了抖袖子:“水姑娘,见一见镜儿。”
水滢慢慢探头出来,小声招呼道:“镜姑娘大安呀。”
阿镜骇然,又问沈遥夜:“怎么这样胡闹,你这样做,让太子殿下情何以堪,何况也害了水姑娘,为什么不赶紧让他们换回来呢?”
沈遥夜横了她一眼,还未做声,水滢道:“其实不怪夜哥哥,是我自己不愿意换回来的。”
阿镜怔然,沈遥夜道:“怎么样,你听见了吗?不要总觉着我是坏人。”
殊不知阿镜心中真正忧虑的并不是灵犀或者水湄。
阿镜看看水滢:“姑娘为何不愿意换回来?”相府千金何等尊贵,难道不比做一条见不得人的妖蛇强上万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