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排脑科的几个医生又开始埋头玩手机。
余田田有点困。
就在她纳闷陈烁怎么还没来的时候,麦克风里忽然传出院长的一段话。
“半个月前,我们从年终总结里照例评出了优秀作品,鉴于今年已经开创了张贴评优作品的先河,我认为我们不妨再开一个先例——请获奖的医护人员上台来,为我们展示一下论文的中心思想,以及完成论文的心路历程。”
白发苍苍的院长和蔼可亲地说着这番话,目光在人群里巡视一圈,经过余田田的时候,微微停顿片刻。
她一愣,再也没有了困意。
作为最佳总结的获得者,张佳慧理所当然应该第一个上台,但她既没有事先得到通知,又没有心理准备上台演讲,所以当即怔在了下面。
院长看着她,声音平和地再念一遍她的名字。
张佳慧迟迟没有动。
余田田知道她为什么没有动。
那篇总结包含的内容很多,去年一整年她所经历的各种失误与失败都在其中。也许因为内容太多而显得有些杂乱,思路并不清晰,不过是时间顺序罢了。
而那些被她记得清清楚楚的时间线索,对于张佳慧来说不过是一堆杂乱无章的记载。
脱离了原稿,张佳慧说不出来。
院长还是温和地站在台上,目光慢慢移动到了余田田的身上,他弯起嘴角轻轻一笑,说:“那么,还是请我们真正的最佳总结获得者上台做做心得报告吧。”
全场愕然。
麦克风里一字一顿、不清不重地传来六个字:“到你了,余护士。”
余田田慢慢地站起身来,看见院长那双饱含笑意的眼睛。
她有些不知所措,呼吸也急促起来。
但这并不是什么难事,不是吗?
一个月。
整整一个月的时间,每个黄昏她都将自己关在那间治疗室里,起初是沉浸在陈烁的轻蔑与侮辱中,决心奋发图强;后来却慢慢地在这个过程里磨灭了愤懑,转而意识到自己的不足。
如果她足够好,又怎么会被人挑出刺来?
如果他不挑刺,她又怎么会明白自己的不足?
这又仿佛是一个默契十足的巧合,她懵懵懂懂地开始努力,然后找到了目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