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楼没工夫理会他的发疯,他正准备发动魔族同归于尽的秘招,直接了结了这个变态,不然很有可能就来不及了,如果给乔广澜留下这个隐患,那他才真的是连死都不能瞑目。
太御真人明知道这个时候不应该发笑,但他就是停不下来,甚至笑出了眼泪:“没想到无心无欲的魔族之主,竟然还是多情种子!但阁下注定不能成功,一想到这样的你马上就要含恨而死,实在是让人无比兴奋啊。”
他神色一厉:“所以我你应该明白了你为什么会失败!悟的透天地玄通,勘不透人心所向;平得了日月山河,却——躲不过背后杀招啊!哈哈哈哈哈!”
临楼毫不动容,淡淡地说:“是吗?”
他一拍刀柄,佩刀暴起,马上就要使出最后的绝杀,然而刀锋未至,已经被另一把长剑架在了半空中。
这一剑的威力还比不上刚才太御真人剑下五分的凶狠,但临楼一抬眼,却一连向后退了好几步,不敢置信地抬手捂住隐隐作痛的胸口:“是……你?”
乔广澜道:“是我!冥照魔尊,阁下犯我门派,伤我掌教,欺人太甚!”
临楼身边的雾气一下子就飘散了,露出那张苍白而俊美的面容:“我、我没有!”
太御真人已经顾不得深究乔广澜是怎么出来的了,他心中得意极了,重新拿起剑向临楼攻击过去:“师弟,来的好!”
当着乔广澜的面,临楼似乎连还手都忘了,连连后退,眼看着乔广澜站在原地,眉目沉凝,剑尖缓缓抬起对准了他,锋芒夺目,招式跟太御真人一模一样,好像要将人的心脏都搅碎了。
他随手挡住太御真人的攻击,却舍不得把刀锋冲向乔广澜,心乱如麻:“你真要与我走到这样的地步?”
乔广澜道:“当初你也说了,我若是选择玉琼派,你我再无情分可言。”
临楼咬着牙说:“可那些都是气话!你知道我从来都舍不得怪你,你跟他走也就算了,你丢下我也算了,可是这么多天你连个消息都不给我,我来到山门之下,你也不肯和我见面,我只是担心而已……”
他这话委屈的不行,仿佛就要哭出来了,早已没有了之前的霸气。
乔广澜正是忙乱的时候,看着他那副怂样,恨不得把这个“娇妻”胖揍一顿。
太御真人道:“师弟,别和他废话,除恶务尽!”
乔广澜道:“嗯。”
他的剑尖上锋芒暴涨,在旁边协助太御真人,只是招式虽然是向临楼发的,他的目光却一直紧盯在太御真人身上。
太御真人一边抢攻,一边道:“我就知道,你最终一定还是会助我的!等杀了此人,师兄不会再放你离开。”
乔广澜亦步亦趋地跟着他,眼看时机到了,破绽已出,神情忽然振奋,唇边绽开笑意:“我当然会助你,助你——升天!”
最后两个字语气陡然一沉,太御真人尚未会意,只觉得背心剧痛,跟着一凉,他茫然低头,一截淡蓝色的剑锋从他的胸口透体而出。
“悟的透天地玄通,勘不透人心所向;平得了日月山河,却躲不过背后杀招。”乔广澜握着剑柄,站在他身后淡淡说,“这话说的不错,还是还给你吧。”
太御真人只顾着盯紧胸口那半截露出来的剑刃:“这、这……你……”
乔广澜道:“认出来了?这是师尊的剑,你弑师杀弟,又企图对我的人下手,死有余辜。”
太御真人的喉咙里咯咯作响,一时间无数往事涌上心头,他却实在没有想到,自己做了那么多,却有一天是死在了乔广澜的手里。
是痛、是悔、是恨、是挣扎……
他摸索着向后面伸出手去:“让我看看你……师弟,我现在还记得,你我曾经……”
乔广澜躲开他的手,始终没有走到太御真人的面前,满足他的要求,他淡淡地道:“你所留恋的那些,都是我最厌恶的。走好。”
随着长剑向后拔出,鲜血喷溅,太御真人倒地而死,漫山杜鹃瞬间枯萎。
乔广澜和临楼面对面站着,他收剑抬头,就对上了对方的目光。
临楼柔声道:“阿澜。”
“哼。”乔广澜绕过地上的尸体,向他走过去,“我以为你会怪我之前离开你。”
临楼下意识地展开双臂,想抱他,转眼看见自己身上的血污,重新放下了手,唇边还带着缱绻的笑意,道:“也怪,可又舍不得。”
乔广澜主动过去,给了他一个拥抱,临楼手里的刀“铛啷”一声落到了地上,再也管不了什么血迹不血迹,紧紧回搂,白衣上面印染了淡淡的血迹,仿佛雪地中隐然绽放的梅花。
乔广澜道:“你这个二百五!老子刚才拼命跟你眨眼睛,让你配合我杀了这个变态掌教,你就好像木头疙瘩一样站在那里不动,害我多费了不少功夫。”
临楼把脸在他肩膀上蹭了蹭,轻轻亲了一下乔广澜的脖子,满意地感觉到对方的身体微微一颤,这才说:“他毕竟是你的师兄,我一看见你心都乱了,就忘了去注意别的。我其实真的很怕你不会选我啊。”
乔广澜一扬眉:“竟然这么不自信。我之前没有跟你说过吗?我在这个世界上唯一在乎的人就是你了。没有别人。”
他加重语气:“从来都没有。”
临楼:“……”
乔广澜半天没等到他说话,纳闷地抬头看了一眼,抬手就把临楼推开了:“好不容易想出来这么几句好听的,你在这一脸复杂是什么意思?你笑话我?”
临楼以袖掩唇,侧身咳嗽了两声,笑了起来:“没有,没有,只是你今天过分的直白实在让我既惊喜又不安呐。”
乔广澜也忍不住笑了,笑了两声,他的目光划过临楼掩住嘴的手,笑容渐渐淡了下去,忽然道:“其实那个偷袭你的人……”
临楼没想到他说这个,一僵之下笑容顿敛,猝然道:“阿澜!别说了!”
乔广澜根本不会因为他的话停下来:“你从来不肯说出偷袭者的相貌,因为你其实早就看到了那个人是我,对不对?既然如此……你为什么还要这样对我呢?你是不是傻啊?”
临楼叹了口气,知道终于还是没能瞒住他。他摇了摇头,伸手仔细地擦去乔广澜脸上的血迹,慢慢地说:“无论你过去曾经做过什么,那些事都已经是过去。我不会怪你,想到那些苦是为你而受,我,心甘情愿。”
乔广澜道:“死也心甘情愿?”
临楼默然,乔广澜道:“别这么惊讶,刚才我本来想暗中偷袭,在旁边藏了一会,太御说的话我都听见了,之前我捅你的那一剑上面有毒。只是没找到偷袭的机会,所以我才又会出来同你演这场戏。”
他的态度平静,临楼忽然也就不担心什么了,用手温柔地理了理他的鬓发:“嗯,心甘情愿。”
他稍微一顿,又说:“现在心腹大患已除,你是玉琼派当之无愧的下一代掌教,不会再有人伤害你了,我也可以放心。唯一的一点心愿就是,你……不要伤心,也尽量不要想起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