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广澜抱住他:“嗯。”
临楼道:“你好歹也让我当个明白鬼,路珩到底是谁啊。”
乔广澜:“……”
这还真是用生命在吃醋,看临楼对路珩这个名字念念不忘的程度,他简直觉得这人对他自己才是真爱了。
临楼奄奄一息地说:“咱俩好了一场,我有个遗愿,你说什么也要帮我完成,你给我好好揍他一顿,千万记住照着脸打……”
乔广澜微微垂眼,忽然无声无息地笑了起来:“你总是问这么讨厌的的问题,还提无理要求,让人烦的不行,我得罚你。”
临楼越是难受,笑的越开心:“反正我现在没力气了,你要罚随便。怎么,难道阿澜还因为刚才的事耿耿于怀,想……”
他眨了眨眼睛,故意露出暧昧的笑容:“女干尸吗?”
乔广澜出手如电:“我呸!”
临楼全身一麻,冷不防被他点中了穴道,这下实在是不管有没有力气,都当真一动也不能动了。
看到乔广澜放下手里的东西,冲自己露出一个漂亮的笑容,他的心忽然也沉了下去。
乔广澜这是想干什么?但凡他想干什么,以自己对他百依百顺的程度,还需要采取这种手段吗?
除非、除非……
一股凉意猛然从心里漫开,刚才还打定主意慷慨赴死的临楼一下子慌了:“阿澜,你干什么!”
乔广澜已经用一道符咒提前把玉简封住了,不让璆鸣感应到这里的事。他扯开临楼胸前的衣服,轻叹了口气道:“对不起。”
他拿出一把银刀,将临楼胸前那道因为原主偷袭而留下的剑痕重新割开一个口子,挤出里面的黑血:“你忍着点,我不能把你打晕,因为这种毒是玉琼派独门所制,有侵蚀神经的效果,要拔除必须维持在清醒的意识状态之下。”
临楼心脏狂跳,勉强维持镇定,平稳道:“你别白费力气了,这毒治不好的。”
乔广澜不再多话,弯腰凑过去,开始从临楼的伤口中往外吸出毒气。他这不是简单地把毒液吸出来,而是通过气脉运行的方法,把临楼身上的毒转移到自己的身上。
自从知道自己是最直接伤害冥照魔尊的凶手之后,他就已经有所预料,这个世界他必死无疑,乔广澜本来已经想好了,不能再让路珩承受痛苦,他一定要找一种对临楼影响最小的离开方式,或者实在不行,大不了两个人一起死,可是造化弄人,他却万万没想到最后事情会发展到这个份上。
乔广澜没听见太御真人说的那些话时还觉得,本来任务也要完成了,临楼跟着他一起去下一个世界一点问题都没有,直到不久之前才知道原来原主刺临楼的那一剑还带着毒。不难猜想,普通的毒药对魔尊来说没有任何效果,太御真人所用的肯定是葬心。
修真世界本来就比普通的世界高级,这种玉琼派特制的毒药不单能够侵蚀肉体,同样会对灵魂和精神造成影响,也就是说,离开这个世界之后,或许它依然会造成未知的后果。
那么与其影响路珩,还不如影响自己,乔广澜心里面都是愧疚,他知道路珩一定不喜欢自己的这个选择,可是没有办法,他同样不能眼睁睁看着自己所爱的人受到伤害……
不过这一次他自己恐怕就不好说了,只能拼一把运气。
现在唯一的遗憾就是不能将临楼打晕,让他眼睁睁看着这一切,实在并非乔广澜的初衷,他同样不好受。
随着他的动作,临楼能够感觉到身上的痛苦一点点减轻,但他的心却疼痛的如同凌迟,他死死咬住嘴唇,却在不知不觉中,早已经泪如雨下。
乔广澜感觉到他的眼泪,抬起头帮临楼擦了擦脸,他的唇边还沾着鲜血,却弯起眼角,冲临楼笑了笑,那个笑容不同于以往,因为带了眷恋而显得格外温柔。
乔广澜道:“临楼,别哭。记得我之前跟你说的话吗?咱们还有来世。”
临楼嘶声道:“今生不惜,何言来世!”
乔广澜倏地一窒。
看着临楼的表情,他心中忽然涌起一股巨大的悲恸,他猝然低头,掩去了自己的神情,继续帮临楼拔除毒素。
临楼一动都不能动,忽然痛苦地大喊起来:“啊——啊——”
撕心裂肺的声音在山洞里回荡,除了宣泄痛苦之外,没有任何其他的意义,乔广澜的手微微发抖,动作却坚定着,一直没有停下。
临楼的泪水簌簌而下,直到喉咙沙哑地发不出来声音。
为什么要救我,为什么要留我独活!你知不知道对于我来说,这样才是最大的痛苦——不,你肯定知道。
你敢这样做,不过是仗着我喜欢你,仗着我从来都舍不得对你生气。
可是我真的……真的……
乔广澜终于把临楼身上的毒都转移到了自己身上,做完这一切,他没有起身,反而直接把头枕在了临楼的胸口,听着他的心跳。
临楼一动也不能动,痛苦地闭上了眼睛。乔广澜缓缓地说:“对不起。如果恨我能让你好受一点,你就恨吧。如果忘记我能让你好受一点,我宁愿……咱们从来没有相识。”
临楼挤出了三个沙哑的字,乔广澜听得清清楚楚,这人在说:“不恨你。”
心头如遭重击,他忽然翻身坐起来,急急忙忙伸手捂住脸,一串眼泪已经猝不及防地掉落,打在了临楼的胸口。
失去固然痛苦,离开也未必有多么轻松。
乔广澜站起身来,用力一抹,擦掉唇角的血,表情恢复坚毅。
他的脊背还是挺的那样直:“好了临楼,等你能动的时候就应该没什么事了。我呢,还有别的事,就不守着你了,咱们后会有期。拜拜……我们一定会再见的。”
他勉强口气轻松地把话说完,不敢回头,白色的衣角一闪,人已经翩然消失在了那重重叠叠的紫色花帘之后。
魔族的人已经有些不耐烦了。
明明是他们和玉琼派的假正经们对峙,结果人家在自己的山头上,想吃饭吃饭,想喝茶喝茶,愿意的话还可以时不时换班回房睡一觉,简直爽的没话说。
反观自己这边,众魔族面前摆着一个巨大的铜盆,里面盛着满满当当一盆冒尖的瓜子,大家在这里喝着风嗑瓜子,已经快要吐了,也不知道这要等到什么时候。
玉琼派那个毛小子分明是故意的吧!还说什么奉小师叔之命待客,待个屁,瓜子再好吃也不能这么个吃法啊!不知道这东西上火么!
正在这时,远处忽然传来一阵欢呼声,依稀有人在喊:“尊上回来了!尊上回来了!”
砀山君连忙吐出了嘴里的瓜子皮,好像一下子找到了主心骨,又惊又喜地站起来,向着临楼迎过去:“尊上!尊上您无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