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珺的脸上浮上绯红,用力拍了拍他的手嗔道:“我求的是家宅平安!”
“我也在菩萨跟前许了个愿。”李善周舔着脸笑:“我求她让我多子多福,福寿添丁!”
“你这样嬉皮笑脸,菩萨理你才怪!”玉珺不理他,他却贴上来道:“我许愿时可虔诚了……只是生孩子这种事情不能只我一个人着急……”
他的声音渐渐低下去,玉珺斜了眼睨他,这才想起来问道:“怎么,他还是不肯见你?”
李善周的脸色一沉,道:“是啊,谁都不肯见。”
那日苏氏服毒自杀身亡,李善远昏迷了一天一夜才醒来,醒来时长声恸哭了一番,人也渐渐变得清明。长公主见状大大松了一口气,没想到李善远面上不动声色,深更半夜时却跑出了定国公府,执意要在护国寺出家为僧。
等到定国公府发现二爷不见,并四处寻找时,李善远早就落了发,长公主寻到他时,一切都晚了,他已经成了一个僧人。长公主哭过闹过,李善远却死活不肯见她一面,定国公领着李善周和李善均上护国寺寻他,他执意不肯见,定国公一气之下踹开了门,李善远遥遥地朝定国公磕了几个响头,说是要断了同尘世的任何干系,气得定国公拔剑要砍了他,李善周好不容易才拦住了定国公。听说定国公后来独自去了一趟护国寺,同李善远彻夜长谈了一番,自此之后,再不提让李善缘还俗的事儿。
唯独长公主不死心,每过几日还要让李善周和李善均来一趟,结果每回都是吃闭门羹。
玉珺原本打心眼里就瞧不上李善远这样的人,碍着李善周的情面,她偶尔也会陪他来一趟,只是每回都不曾去找过他。两人并肩出了门,毫无意外又在熟悉的地点看到了秦艽,她就一动不动地站在李善远的门外。
“据僧人说,她每天黎明时分就会到这来,直到深夜时候才离开。二弟执意不肯见她,她也不哭不闹,只站在那儿,等着二弟偶尔出门,她看他一眼。”李善周言语里带着些许的不可思议,“看不出来她倒是挺能坚持。只是那天她被砍了好几刀,身上的伤一直未好,这样不吃不喝地陪着二弟,不知道还能挺多久。”
玉珺多看了她两眼,她似是若有所觉,移了视线过来看是她,又目无表情地移开了视线。
玉珺微微叹了口气,想来一切都是注定的,秦艽阴差阳错遇上了李善远,也不知是劫还是缘。
回府之后,两人到了长公主跟前报情况,恰好定国公也在,他叹了口厂长气道:“他下了决心不肯回府,你又何必为难他!”
“他是我的儿子,是从我身上掉下里的一块肉!”长公主支着额头默默流泪:“我一手将他带大,他就是定国公府的希望,若不是遇上了柳萋萋,他又怎么会变成这样。还有苏氏,你说她怎么就这样想不开,若不是因为她,远哥儿何至于……”
长公主每日里要念叨这样的话好几遍,在她看来,李善远最大的错就是遇上了柳萋萋,而苏氏则是害她心爱的儿子出家的罪魁祸首。这几日她念,定国公也随她,只是今日,她这话却格外刺定国公的耳。当着李善周和玉珺的面儿,定国公出口制止她道:“好了!这话我不爱听!远哥儿有今日,你和我都有责任!自私、懦弱、毫无担当,这还不是因为咱们没教导好他!他这样的性子,即便将来成为定国公的世子,定国公的未来也未必见得光明!”
“他是你的儿子!”长公主愤怒地回击道,定国公冷哼一声,道:“你可知道外头人如何说咱们定国公府?贪慕虚荣,攀权富贵,为了与北地结亲,不惜逼着世子停妻再娶妻,生生逼死了儿媳妇儿,逼得世子出家为僧!苏氏尸骨未寒,苏家人已经发誓要到圣上跟前为女儿讨个公道!咱们与苏家多年姻亲,如今却是反目成仇,这都是谁的过错?”
“让他们告去!即便是告到天上去,苏氏也是自己服毒自尽,谁还能将罪名扣到我头上!”长公主嘴角一撇,不屑地骂道:“我看苏学士也是黔驴技穷,就想着用苏氏的血为自己在圣上跟前扳回一点颜面吧!”
“你……”李博文气得直哆嗦,“远哥儿是你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苏氏也是人家辛辛苦苦养大的女儿!同是为人父母,为什么你就不能将心比心!你的心思什么时候变得这样歹毒!简直……简直面目可憎!”
当着李善周和玉珺的面,李博文不顾一切,拂袖而去,走之前面色铁青地叮嘱道:“我劝你趁早断了与北地结亲的心,如今咱们定国公府的名声早就臭了,谁还敢将自己的女儿往咱们这火坑里送!”
看看李善周和玉珺,李博文更是怒上心头,招了招手道:“你们俩还杵在这儿做什么,还不走!”
李善周和玉珺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只好默不作声地起身道了别。帘子将将落下,身后响起瓷器碎裂的声响,尔后是长公主歇斯底里的怒骂:“李博文,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干什么!你不就是想逼走了远哥儿,好让他把世子之位空出来么!你死了这条心吧,即便不是远哥儿,我还有均哥儿,你永远不可能……”
后面的声音渐渐低下去,像是谁拦住了她。
李善周和玉珺面面相觑,两人都有些尴尬。李博文叹了口气,扬了扬手对他二人道:“你们的母亲心情不好时难免说气话,你们别放在心上。”
李善周摇了摇头表示不介意,又道:“护国寺人来人往,二弟身份又是这样特殊,在那修行毕竟不妥。他若当真不想回来,咱们不如另立佛堂,让他安生在家当个居士,我们也好照拂他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