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倚竹抬眸,朝那张字迹凌乱的信笺上看了一眼,不用逐字逐句地念,但是看到最右边那两个潦草的“休书”二字,就知道百里雪篁没有拿假的休书骗他,这张信笺,确实是白司颜亲手写的。
因为……那么难看的字,一般人就是想要模仿,只怕也写不出来。
就算能写得八分像,可那字里行间的潇洒恣意,却像是一个人的风骨般,只可观摩,而难以临摹。
“给。”
对上百里雪篁戒备的目光,白倚竹没有讨价还价,率先奉上了自己的那封。
“哼!”
百里雪篁冷哼一声,接过了他递来的信笺,抖抖着塞进袖子,继而才将白司颜的那封亲笔休书拍在了白倚竹跟前的桌面上,“砰”的一下,震得桌上的杯子都抖了两抖。
“我现在可以去见阿言了吗?”
白倚竹小心地拾起桌上的信笺,一边折一边笑着点了点头,道。
“自然。”
他说了,他之所以把阿言带上天字阁,就是为了引百里雪篁入套,逼他交出那封休书,至于昨天晚上他坑骗百里雪篁的事儿……其实也不全是哄他的。
那个陷阱的机关坏了是事实,他一下两下打不开,也是事实。
唯一不同的就是,想要救出白司颜,其实不用挖地道那么麻烦,白倚竹当时设计天岐山上的陷阱时,明面上看起来是独立的陷阱,但实际上都相互有联系,所以他可以借助别的机关暗道通到那个陷阱里面,只是过程比较复杂,不可能像直接打开石盖那样方便。
不过……哪怕过程再怎么麻烦,速度上肯定是甩铲土小王子几条街的,妥!妥!的!
但,也仅止于此。
想要赶在白司颜欲火焚身之前赶到,那也是不可能的……正因为知道这一点,白倚竹干脆就放弃了当白司颜的“解药”,慢悠悠地在外头跟百里雪篁磨,等到他消除了戒心,才半路开溜,设了这么一个圈套给百里雪篁钻。
垂眸瞅着白倚竹脸上得意的表情,百里雪篁有一万个冲动想要撕烂他的脸,只是碍于这儿是对方的地盘,他要是出手,十有八九占不到什么好处。
捏了捏袖子下的拳头,百里雪篁到底是忍了下来,扬手拂开衣摆,大步流星地就朝后一庭走。
“轰!”
忽然间,屋子的外头蓦地发出了一声巨响。
还不等百里雪篁迈出几步,房门就像是被一场强劲的飓风刮过,轰然冲了开,随即猛烈地装在了柱子上,发出了一阵乒乒乓乓的响声。
白倚竹闻声不由抬起头来,朝外面看了过去。
感觉到那股子强烈的罡风,百里雪篁免不得也滞了一滞,顿下步子回过头,应声看向了从门外气势汹汹,杀气腾腾地闯进来的两个人。
其中一人是东倾夜,这是显而易见。
另外一个,则是半路跟上来的司马重偃。
本来东倾夜差点就被白倚竹唬住了,没敢再动用内力,直到司马重偃风风火火地闯进来,从他嘴里了解到了事情的大致经过,紧跟着二话不说就要动手打他的时候……白倚竹下意识想要反击,这才意识到自己又被白倚竹坑了一把!
然而,即便如此,他还是没能逃脱被司马重偃“揍”的命运,硬是平白无故地接了他一掌!
虽然没有被伤到,但是无缘无故受了一掌,东倾夜还是很火大!
甫一站稳身子,就劈头盖脸地朝司马重偃骂了一句。
“你疯了啊?!打我干什么?!又不是我干的!有这个力气,不如留着去揍那几个混蛋啊!”
“他们当然该死,但……”司马重偃翻着死鱼眼,冰着一张俊脸,冷冷地瞟了东倾夜一眼,道,“你也该死。”
东倾夜愤愤然地皱起眉头。
“我怎么了?我跟你一样,不也什么都没有!”
听到这句话,白倚竹默默地收好了白司颜的那封休书,在心底下默默地接了一声——
不,你有休书。
“呵……”司马重偃冷冷一笑,讽刺道,“连自己的女人都守不住,你活着还有什么意思?谁让你这么没用,难道不该死吗?”
“呵呵!”东倾夜气到销魂之处,却是笑了,“你能啊!你有用!自己的女人被人睡了都不知道,躺在床上做梦不说,还在这里趾高气扬地说老子,真是笑掉大牙!”
被戳到了痛处,司马重偃更恼了。
一上山就听到这么一个噩耗就已经够糟心的了,想要泻火又不知道往哪儿撒气,真的是分分钟都能气得跳起来!
“懒得理你!”
瞪了东倾夜一眼,见到百里雪篁和白倚竹在场,司马重偃大概也意识到跟东倾夜争辩毫无意义,即便掠过他跟前,快步走向白倚竹。
“阿言在哪里?”
白倚竹没有为难他,抬手指了指身后,随即幽然浅笑。
“在后厢房。”
“哼!”
司马重偃冷哼着便朝后面走,百里雪篁蹙了蹙眉头,一并迈步走了过去,东倾夜看了眼白倚竹,犹豫了片刻,最后也跟了上去,没留下来跟白倚竹算总账……不过,这笔账他迟早会让白倚竹付出百倍的代价!
“轰!”
忽然间,又是一声巨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