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重点要找的, 一个是适合做支架的藤条, 另一个便是编织藤。
支架藤条对藤条本身的质地、弹性、韧性、和弯曲性能要求高,编织材更侧重于柔韧性和细腻度,侧重点也略有不同。
“我们今天重点找棕榈科类,省属藤。”下了车,沈靳两手交叠着拍了两声,将大伙注意力吸引过来后,才缓缓道,“这类藤多生长在肥沃疏松、排水性好的砂质土壤中, 耐阴。藤条的横切面中, 里外比重会存在差异,正常情况是藤皮部位比重大,腾尺比重小。横切面内外比重变化越小的藤材材质质量越好, 大家在寻找藤条的过程中, 主要对比横切面。”
前一世的安城实业没有夏言的参与, 品牌发展与现如今也有微妙不同。当年的安城实业品牌靠的是明星效应,直接走的广告轰炸,沈遇在青市的家给了他不少助力,这一次没有用到他家的人脉资源,靠的是借势和造势,但结果是一样的,同样的“遇鉴”,同样的一炮打响。
另一个不同点,当年“遇鉴”初期直接用的进口藤,被誉为行业内质量最上乘的藤之一,几乎所有高档藤编家具都会选用的材质,虽省去了不少功夫但也因此削弱了遇鉴品牌的独特性。“遇鉴”能起来,很大一部分靠的沈遇家里支持,狂轰滥炸的广告效应下迅速占领市场,之后才开始转向口碑带动,而编织材选择也转向了白藤,省属藤的一个分支,以质韧软和细长的茎取胜。
沈靳没有这一段实地找材料的经历,不确定白藤是否就是最适合“遇鉴”产品要求的材质,但棕榈藤方向基本是确定了的,因此他不去做限制,想看看是否有更适合的材质,或者能否找到同质备用材料,他们的原材料不限定一种。
一起过来的都是土生土长的安城人,没少在山林里打转,对当地的植物也相当了解,也乐意把工作时间花在山林间,齐刷刷的一声“好”后,分好组,四下散去。
林雨自下车后便自觉和夏言站到了一块,沈靳分组时没带她名字,她是新人,和其他人也不熟,也不好加入他们去,因此站在原地没动,也有些尴尬。
夏言没有沈靳那几年的记忆,林雨之于她只是一个新同事,一个和她一样拘谨内敛,没什么朋友的同事,她懂这种被孤立的尴尬,想向她释放她的善意,但想起沈靳的态度,以及他那些话,又不敢与她走太近。
对于最近发生的事,她没有很连贯的记忆,很多东西只记得发生过,但记不起原因了。
在她这些不大记得缘由的记忆里,她似乎也是在刻意和林雨保持距离的,甚至是对她抱持敌意的,她不记得这种敌意从何而来,无缘无故地去排斥一个对她没有任何伤害甚至是一直表现和善的女孩,她所接受的教育会让她无端地生出愧疚感,却也不敢再任由性子来,安静站在一边。
林雨主动找了她,同样的不大自在:“夏言,上午……真的谢谢你。”
夏言嘴角勉强动了动,算是回应。
林雨笑容有些僵,脸上的落寞明显,但并没有去纠缠她,也没有去找沈靳,只是迟疑看向一边的沈桥,问他,能不能和他一组。
沈桥自然是欢迎。
所有人都散去时,夏言才跟着沈靳进山,到底还惦记着稍早前冲动为林雨说话的事才导致了林雨的跟进,对沈靳感到抱歉和难过,也有对林雨落寞神色的在意,心里的内疚也有些散不去,两个事一起压在心头,沉甸甸的难受。
沈靳牵着她的手在山林里走,明显感觉到她的心不在焉。
手掌用力将她拉到身前,凝眸看她:“还在为上午的事难过?”
她轻轻摇头,迟疑了下,主动抱住了他,把脸埋入他胸膛里。
“对不起。”闷闷的道歉从怀中传来。
沈靳莞尔:“你没做错。是我急躁了。”
“但如果真的觉得对我抱歉,以后和她保持距离。”
她从他胸膛抬起头来,点点头:“好。”
眼神里对他是全然的依赖和信任。以前的她从不敢这样,别说主动抱他,便是连说话也是温温婉婉客客气气,她是个过于被动的人,他平日里所表现的古板理智,让她不敢对他有丝毫亲密的举动。
他的问题,和她的问题,交织成了一潭死水般的五年。
在这个似真似假的五年里,他想和她尝试另一种可能,因此工作也好,事业也好,他并不想太放在心上。
他不是五年前的自己,事业心和夏言,五年前他的事业心占了主导,现在,他想让夏言占主导。
这趟出行,与其说是为了工作,不如说是为了夏言。
在那五年里,他和她没有过一次单独的约会或者出行,他把和她的这次出行当成了和她人生中的第一次约会,因此一整天下来,他和她一无所获。
晚上大家都没有回去,在空地里搭了帐篷,七八个人,都带了野营的设备,入夜时,生火烧饭,围在火堆前闲聊,平静而温馨。
夏言全程安静坐在沈靳身侧,手被他握在手里,毫不避讳。
沈桥嘴闲,吃饱喝足了就忍不住拿沈靳夏言开涮:“二哥,二嫂便宜都让你占尽了,什么时候给人家个名分啊?”
沈靳眼眸正盯着篝火看,闻声平静看了他一眼:“没告诉过你?”
沈桥一脸茫然:“什么啊?”
两本大红本子甩在了沈桥面前。
沈桥好奇拿起翻了眼,刚喝下的那口酒一下喷了出来:“我靠。”
拿起其中一本结婚证,举向众人:“看看,看看,这刚戳真的吧?”
老七一把夺过,很认真地看了又看,朝沈靳夏言比出两根大拇指:“效率!”
又问:“什么时候的事啊?二哥你也瞒得太紧了。”
沈靳:“有一阵了。”
沈桥:“喜酒呢?啥时候办?”
“回去就着手准备。”沈靳说,沉吟了会儿,又看向几人,“这一阵比较忙,一忙起来估计会忘记,你们几个,别忘了提醒我。”
又转头看夏言:“尤其是你。”
夏言还陷在他婚礼的怔愣中,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急急想阻止他:“不用婚礼的,我觉得这样就挺好的。”
沈靳没说话,伸臂将她揽入怀中。
休息时两人很自然地一个帐篷。
夜晚的山林湿气重,夏言几乎被沈靳整个搂入了怀中。
走了一天路,她体力跟不上,有些困,沈靳却似乎困意全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