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茂蓉瞧着春华那张脸被嘉懋揉了揉,成了肉丸子一般,嗤嗤的笑了起来:“春华姐姐,我带你到外头去玩儿,让秋华妹妹与宜妹妹到这里好好商量下。”
见有人给自己台阶下,春华也顺势下来,想想自己拿语气神色是有些不善,或者还真是吓住了旁人,她笑着朝林茂蓉点了点头:“走,带我到外边走走,我哥哥最是讨厌,知道我脸盘子圆,还要将我的脸搓来搓去的,才不爱跟他呆在一处。”
相宜望着春华与林茂蓉两人带着丫鬟慢慢的消失在假山后边,只听着一阵阵欢声笑语,却没有看见有人,不由得莞尔一笑:“春华姐姐也不是故意这样的,嘉懋你别太凶了她。”
唇边的一丝微笑,犹如那春花慢慢在指头绽放,看得人都愣了神去,嘉懋只觉自己眼前忽然亮了一片,灿灿的蔓延开来,猛的一阵心跳,那颗心似乎要从喉咙口跳了出来。他极力的镇定了自己的情绪,朝相宜无奈一笑:“我好心帮你,最后却被你埋怨了,我算不算不吃力不讨好?”
“嘉懋哥哥,你快别这样说,我知道你一片好意。”相宜被嘉懋那温柔如水的目光盯得几乎要抬不起头来,只好转脸看向秋华:“我的丫鬟心直口快,秋华妹妹你千万别介意。”
“我介意什么,你那丫鬟自然是怕你吃了亏去,就如我这飞红一般,处处就在为我着想。”秋华笑了笑,一口洁白的牙齿就如那珍珠般,闪闪发亮:“宜姐姐,现儿咱们来谈谈这珍珑坊的事情。我母亲与手下的绣娘的工钱我都已经折算在这绣品里边,故此……”
相宜屏声静气的听着,想知道她准备怎么分账,虽然说秋华是嘉懋的堂妹,自己本该要信得过她,只是有些话还是先说清楚得好,免得到时候有纠葛。
若想要开绣坊,这绣品一定要好,华阳城里虽然没绣坊,可一些绸缎庄子里也夹带着卖些绣品,若是绣品还不如那绸缎庄子,那便不如不开。珍珑坊的绣品委实精致,可价格也定得高,还不知道华阳城里那些富户愿不愿意出银子买。
不管怎么样,自己拿定主意要做这绣品生意,现儿又有上好的绣品,一定要放手去搏上一搏。这人若总是躲在角落里边不肯踏出门去,怎么知道外头究竟有怎样的天地?
“宜姐姐,你看这样好不好?咱们两人对半分,其中绣娘与伙计掌柜的那份工钱就从我那一半里扣除便是。”秋华有些不好意思的看了相宜一眼:“我自己不过华阳来,还得让宜姐姐全部打理着,实在辛苦了,可我也没有什么更好回报的了。”
“绣娘?”相宜有些惊诧:“还要招绣娘不成?”
“是,至少也要招十个。”秋华点了点头:“我在江陵招了四十多个,现在还准备多招些绣艺精湛的,江陵与广陵的生意都很好,只是我母亲与随云苑里十多个人一道绣已经不够了。更何况我还想咱们可以做些刺绣精致的衣裳卖,只要做得好,那些高门大户里的小姐们肯定会愿意出银子买——谁不想到游宴上显摆下自己的衣裳?”
相宜心中雀跃了起来,原来她还只想到卖绣品,却没想到还能卖衣裳,被秋华这一点拨,忽然眼前便亮了起来。站在秋华身边的丫鬟飞红笑了笑:“骆大小姐,我们姑娘这次还带了几件嫁衣过来做样品,最贵的那一件可是要五百两银子的。”
“五百两银子!”秋华捂住了胸口,觉得自己都快喘不过气来,谁会花五百两银子来买一件嫁衣?那衣裳究竟是用什么做的?
秋华见着相宜那模样,微微一笑:“我这嫁衣上头镶了不少碎钻与宝石……”她望了望嘉懋:“外人瞧着是花了大本钱的,可我却都是从金玉坊拿的边角碎料,也用不了多少银子,一件嫁衣成本差不多是三百两,剩下两百两便是咱们可以赚到的银子。”
“去年江陵的珍珑坊便卖了五件这样的嫁衣呢。”飞红说得眉飞色舞:“还有一些两百三百的,卖得可就更多了。骆大小姐,我与你说,不怕人没银子,就怕没好货,我家姑娘想着,若是能在京城开家珍珑坊,只怕一千两一件的嫁衣都有人买。”
人与人之间便是这般不同,人家小小年纪就有这般气度,一件嫁衣开出五百两银子的高+,眼睛都不眨一下。相宜有些羞愧,想到前世那闻名大周的珍珑坊,心中又忽然间豪气如云,她迎上秋华那微笑的脸,坚定的点了点头:“好,就这样办。”
56|24|5.21|家
花厅里有一扇镂空的隔墙,林知府与林夫人两人坐在那里,面前摆着一张条几,上边放着两个兔毫盏,林夫人低下头去,手执茶壶,热腾腾的茶汤从茶壶嘴流泻出来,细水激流一般落在那兔毫盏的面上,形成了各种奇形怪状的画面。
“夫人,你分茶的技术越发老道了。”林知府低头瞧着那兔毫盏,啧啧称道:“以前我还能勉强与你比一比,这些年忙于公务,却将这一门手艺给丢下了。”
林夫人将茶壶放到一旁,将一盏茶捧了起来:“夫君,妾身敬你一杯。”
林知府接过茶盏轻轻喝了一口:“这茶叶是龙井?”
林夫人含笑点头:“正是,只不过这龙井还是春日里买的,贮在罐子里头,丫鬟们开盖子不仔细,没那时候新鲜了。”
清澈的茶叶浮浮沉沉,清清一碧色的茶汤似乎能见到底,林知府惋惜的摇了摇头:“咱们府里每年买茶都是春日,一次买个齐全,等着慢慢喝下来,那味道却不及刚刚那时候清爽了。华阳城那些杂货铺里头卖的茶都只不过如此而已,要碰好茶,却只能是春日茶市正盛的那一段光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