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然，你……”看着平静的不像话的萧亦然，江涛心尖一颤，他……是不打算认他这个父亲吗？

闻声，萧亦然头也不抬的嘲讽道：“你想的不错，我并不打算认你这个父亲。”

“为什么？”

“为什么？你居然还问为什么！”萧亦然素来淡然的面色徒然一沉，厉声反问道，“你觉得自己有什么值得我要去认的吗？”

“另外，你有没有想过，我若真认了你，承毅怎么办？江伯母怎么办？今日之事就全当没发生过，这样对谁都好！”

“可是……”江涛似是不死心。

“没什么可是的。”

萧亦然淡声打断，刚刚还有所起伏的情绪已然重归平静，整个人看上去就像那无波无澜的湖面。

“人都说你是个医痴，除了对医术比较上心外，别的全然不顾，现在看来，果然如此。

但凡你年轻时在学医之余多对外物上上心也不至于这样不通世故啊。

你这毛病，说的好听就是心无旁骛，一心向学，品行高洁，不沾染俗世凡尘。

说的难听点，就是自私自利，只想着自己，从未考虑过旁人！

你当初但凡多想想，也不至于和江伯母订下无爱婚约；再多想想，也不至于只凭着自己一时的悸动，就在没有了解对方的情况下和我娘私定了终身。

这一切可都是你自己造成的，你还想怎样？

是要我和你来一场父慈子孝的戏码吗？那真是抱歉了，我做不到。”

“我……”

萧亦然毫不客气的一番话，让江涛羞愧的面红耳赤，再难说出个所以然来。

萧亦然淡淡的看了眼江涛，语气平静的道：“过去的都过去了，我不想再追究什么，你也一把年纪了，不再是当初冲动的少年，也不想临老了还要让人诟病吧？”

说着，萧亦然又深深的看了眼江涛，眸中透着劝诫和悲悯，“好好珍惜眼前，不要再想一出是一出了，毕竟别人也是会累的，尤其是江伯母，她……总之，你好自为之吧！”

闻言，江涛的眸光彻底黯淡下去，整个人看着失魂落魄的，但他到底是什么也没说，就这么默默地转身离去。

待人走后，凌烟担忧的看着萧亦然，关切道：“萧亦然，你没事吧？”

“放心。”闻声，萧亦然下意识地抬头看了眼凌烟，轻轻扯了下唇，道，“我没事，虽然事情确实有些出乎我的意料，但我也还能接受。”

“那就好。”

“对了。”似是想到了什么，萧亦然抬眸认真的看着凌烟道，“你会不会觉得我很无情？”

凌烟摇了摇头，“当然不会了，正所谓感情如饮水，冷暖自知，旁人既不是你，那就无法体会到你的苦楚，凭着自己的心走就好了。”

萧亦然的性子其实和她很像，所以，她能够理解他的做法。

人都要为自己做过的事情而付出代价，江涛有今日，全都是自己作出来的。

就说文素兮，一心仰慕江涛，也拼尽全力完成了他那所谓的规定，满心欢喜的和心上人订下了婚约，结果却发现，那竟只是自己的一厢情愿，可怜她至今都只能守着一个心不在自己身上的丈夫哀怨半生。

而秦蔓蔓，堂堂一国郡主，本该尊贵无忧一生，结果落得个被抛弃的下场，珠胎暗结又产子后，流落异国，是死是活至今犹未可知。

比起他所愧对的两个女子，他这点愧疚和不安又算得了什么呢？

总不能所有的好处都让他一人给占了！

正想着，就听到了萧亦然有些孤寂落寞的嗓音：“也不是我无情，不想原谅他，而是我觉得，我没有资格替我那亲娘来原谅他。

单就我个人来说，其实我对他除了一开始的吃惊外，倒没有什么别的感觉了。”

“如果可以选择，我倒希望我真的只是萧家的孩子就好了，从……”萧亦然犹豫了下，到底还是没改口，“从母亲的态度来看，如果我是她的亲子，她应该会对我很好很好吧。

现在想想，她对我就算不好也是情有可原的，毕竟，正如她所说，看见我就会想起她那死去的亲儿子，心有膈应后，又如何能对我毫无顾忌的好？

不过，不管怎么说，她都救了我一命，还抚养我长大，所以她以后还会是我的母亲，每个月该给的，我都不会少给。”

“嗯。”凌烟点点头，“你放心，我刚刚施蛊心术时，已经抹去了她脑海里的那段记忆，她醒后就会忘记自己曾说过的话，你们往后的关系一切如常。”

“对了。”凌烟突然问道，“看你的样子，也是想维持原有的生活，不想再多生事端，可……”

“凌烟犹豫了下，试探着问道：“你现在就算再不想承认，但也终归是知道了自己真正的身世，而这些又都不能逃避，那么，你可有想过……”

“你是想说我的亲娘？”萧亦然抬眸淡淡发问。

“没错，从你现在的母亲林氏所说的话来看，当初她应该是抛下了郡主的身份，抱着你来南慕找江老，中途出了意外被人追杀。

但却没人知道，她现在到底是生是死，你有没有想过找人调查一下，打探一下她的消息？”

闻言，萧亦然苦笑了一下道：“待会儿我就派人悄悄着手去办，只是，这么多年过去了，怕是也打探不到什么了吧。”

“没事，尽力就好，另外，我也会想办法帮你的，虽然事情过去多年，但你娘终归不是什么寻常人家。

她可是北秦的郡主，五毒教的二小姐，现任五毒教教主的姨母，有着这么一个不凡身份，想要打探出什么还是很容易的。”

“身份不凡又如何？”

萧亦然似有所感，唏嘘道：“到底是遇人不淑，红颜薄命，我现在可算是明白承毅为何迟迟不肯成婚了。

成婚可是一辈子的大事，若给不了女子想要的，那就不要轻易许诺，否则，焉知不会误人一生，祸及下辈。”

“这倒是。”凌烟笑道，“江大人虽然看着不着调，爱玩闹，但却是个通透正直之人，在没有下定决心前，是断不会去做的。”

“好了，你也放宽心。”

凌烟说着，就走了过来，扶着萧亦然重新躺下，“你好好养病，江大人这次为了救你可是付出了不少，别辜负了他的一番心意。

另外，你放心，我不会告诉他你已经知道了的，你们还是可以像往常一样继续做兄弟的。”

“好。”

萧亦然微微勾唇，低声道：“我会好好养护身体的，你和阿宇就先回去吧，这次多谢你们了。”

“朋友之间无需客气，帮你彻底解决体内的寒毒也算是了结慕宇的一桩心事了，至于……”

凌烟说着看了眼至今睡得雷打不动的江承毅，道：“等江大人醒来，该怎么说就看你了，药我会命人送来给你的，记得按时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