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节(1 / 2)

冯北抬眸,黑沉沉的眼眸里不见一丝怜悯,冷漠地对贺父说:“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我不会帮你的,即便关昀心软,有一天求我帮你,我也不会帮。因为你们应该为你们做过的事情付出代价。贺若峰的下半辈子,我会让他在监狱里度过,而你的下半辈子,你猜猜会不会倾家荡产?”

贺父顿时脸色一白。

“贺家控股的股票已经全跌了,还将继续跌下去,没过一两个月,就会彻底消失在市场上。舆论也会对你们施压,贺若峰永远都是个纵火犯,再也洗刷不掉。你还将背负巨额债务,也许过不了多久,就不得不变卖公司与房产。人到中年,尝到这种滋味,感觉如何?”冯北漠然地道。而这些,他还觉得远远不够。那些贺关昀失去的,他会一一讨回来。

助理早就受够了贺父的气,在旁边忍不住道:“或许可以在冯氏给您留一席之地,让您来打工。”

冯北瞥了他一眼,道:“闭嘴。”

助理讪讪地闭嘴,心中还是有些幸灾乐祸。

“冯总,你是不是忘了……若峰当年在海啸中还救过你,你怎么能……”贺父嘴唇都在哆嗦,都快站不稳。他万万没想到,冯北会是这么个态度,怎么会这样呢!他真的将一无所有吗?

提到这件事情,冯北握紧了谢关雎的手,眸色越发冷下来:“当年的事情我会调查清楚,如果贺若峰是撒了谎,冒充了别人,他付出的代价,就不止坐牢这么简单了。那时,我会让他生不如死。”

贺父双腿一软,汗水从额头上掉下来,眼前都开始发黑。

第16章 美人鱼

他盯着地面,简直六神无主。本来以为贺若峰在海啸中救过冯北,是他最后的一张牌了。但是冯北现在这是什么意思?怀疑当年在海啸中救了他的不是贺若峰?那还能是谁?

贺父慌不择路道:“冯总,若峰那时几乎丧命,你难道都不记得了?!他为了你可是——”

“可以送人出去了。”冯北有些不耐地打断他。

助理过来抓住贺父的胳膊,带着人往外面走,还没走出几步,只听到身后传来谢关雎有些沙哑的声音:“等等,爸,我想问件事情。”

助理下意识地看向冯北。

冯北蹙眉,还是点了点头,有他在这里,眼前这个人不会受到伤害。

谢关雎站在原地,像是心中按捺的话实在忍不住,脱口而出道:“周骏,周骏现在怎么样了?你能不能告诉我?”

他在见到自己父亲是这样的人之后,就知道,就算自己告诉贺父,自己是被冯北软禁在这里的,贺父也绝对不可能想办法救他出去。所以他根本没想过要求救。可是,他不能放着周骏不管!他待在这里,所有和周骏德联系都被隔断,根本不知道那天分别之后,周骏被冯北怎么样了。

“你想问的就是这个?”冯北面色登时难看无比。他视线死死落在谢关雎脸上,眼前这个人这么多天一直呈现出一种死寂的状态,可是就在刚刚提到“周骏”这两个字的时候,那双暗淡的眼睛居然久违地出现了一丝活人的气息——

“……是的。”谢关雎抿起了嘴唇,虽然能够感觉到落在自己脸上的那道凌厉的视线,可他决定不去理会。

虽然害怕眼前这个将他关起来的人,无比害怕。但无论如何,他都要把握住机会知道周骏的下落。

“你不知道?”贺父被冯北那番警告弄得有些六神无主,但还知道现在没有到最后一步,千万不能跟冯北硬碰硬。他回过头来,仔细打量自己儿子一眼,道:“前不久他父亲的公司生意状况不佳被收购,他也失踪好几天了。难道他没有联系你吗?”

“失踪?”谢关雎脸色一白,有些惶然地看了眼冯北,眼神中的恐惧与愤怒一闪而逝。难不成就因为自己……

而他的手还被冯北紧紧捉在手心里。

谢关雎突然拼命地挣扎起来,他的那只手在火灾中再次重伤,并没有办法使出什么力气。可即便如此,他依然想要挣脱出冯北的手心。

可他越是挣扎,冯北越是死死握住他的手。哪怕被指甲划出血来,也死死握住。

贺父一走,谢关雎终于忍不住,脸上露出愤恨,声音因为激动有几分颤抖:“你到底想怎么样?”

原本只是他一个人被关在这里,如同被豢养的金丝雀一样,不见天日,那也就罢了,反正他已经失忆了,什么都不记得了,他也无所谓。可是冯北不仅这么对他,居然还去针对周骏家里!这太卑鄙了!

“我想怎么样,你不知道吗?”冯北盯着谢关雎,看见他通红的眼角,自己的心中却是一阵阵闷痛。他买了水晶虾饺回来,眼前这个人却看都不看一眼,就好像自己在他眼中,完完全全是个陌生人,还是个令人讨厌的陌生人。

“我只知道,你是个不择手段的人。”谢关雎气得胸膛起伏,“周骏做错了什么?你——”

“你就这么在乎他?就这么讨厌我?”冯北打断他,神色薄怒,眼底却是一片痛楚的幽暗。他将谢关雎逼到墙角,就好像要将他逼得走投无路,眼底只能看到自己一样:“你一点都不记得,你以前有多喜欢我了吗?”

“可我说了无数遍,我真的想不起来!”谢关雎捂住脑袋,脑子里又开始嗡嗡作响,一旦试图去记起和眼前这个人有关的事情,所有的神经都开始痛到极致,就好像是身体的本能反应逼迫他去忘记一样。

冯北眼中的悲伤一闪而逝,低低地开口:“我们可以慢慢来,你一定会想起来……”

“不会了,我不可能想起来了。”谢关雎眼中蓄满了泪水,脑子里一阵阵尖锐的疼痛。他抬起眼睛看着眼前这个似曾相识的人,说:“如果是美好的记忆,我一定会很愿意想起来了吧。但是我真的想不起来……我只要一逼迫自己去想到和你有关的事情,我的脑子就开始疼……”

“你不愿意想起来。”冯北有些艰难地开口,双目通红:“记起我,会令你这么痛苦吗?”

“我知道我以前或许和你有过什么纠葛……”谢关雎脑袋里尖锐的刺痛令他几乎有些崩溃,控制不住自己般的顺着墙壁滑落,嘴里喃喃道:“可我现在真的不记得你这个人,对你毫无印象,脑子里一片空白。”

“所以……”他几乎是求面前这个人放过自己一条生路:“所以求你住手,不要逼我了……”

“是我在逼你吗?”冯北死死盯着谢关雎,双眼中布满红血丝。他宛如被几尺的钉子钉在了原地,一瞬间被痛彻心扉的感觉贯穿。

他想要碰一碰眼前这个人,但是却被眼前这个人避之唯恐不及地打开。甚至在这个人心中,他还不如姓周的。

以前分明那么喜欢他,用那种爱慕炙热的眼神看着他,但是倏然之间,就把那些全都收了回去。之前有多喜欢,现在就有多冷漠,甚至是憎恶他。

冯北甚至怀疑是不是自己做了一场梦,梦里面眼前这个人深爱过自己而已。梦一破灭,什么都没了,什么都一场空。否则这个人怎么会那么容易,说忘就忘,忘得一干二净呢?那可真是一场噩梦,自己陷了进去,还越陷越深,可那个人已经抽身走掉了。

“所有和我有关的,你再也不想要想起来了吗?”冯北还抱着最后一丝期待,蹲下去,注视着地上的谢关雎,声音中有丝连他自己都察觉不到的颤抖:“如果你知道以前你对我的感情有多深,你会愿意记起来的……现在你不愿意去想起,只是因为你不记得。”

他的声音越是在耳边响起,谢关雎的脑袋就越是疼痛。他痛得眼泪都流下来了,终于控制不住自己,重重推开冯北,冲进卧室,“砰”地一声甩上了门。

冯北在原地如同雕像,无法动弹。随着一声关门声,他一颗心猛地坠落悬崖。

这个人何时在他面前摔过门。

这个人喜欢了他那么多年,每次看见他时的眼神都能渗出浓浓的爱意来,几乎要化作实质。收藏他读书的声音,偷偷看他书架上的书。还为了他半夜开车去几十公里之外买他喜欢吃的东西。可是那时,他对这个人一屑不顾,用最恶毒、最冷漠、最充满偏见的语言来嘲讽这个人,伤透了这个人的心。

这个人还为了他,义无反顾地冲进大火中,丝毫不顾自己性命。还因为他右手再也不能画画了,也没有怨过他。

可现在,这个人再也不喜欢他了,不记得他了,也不愿意记得他、喜欢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