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手。”宫丞低头看着他。
路易慌了神,脸上露出真实的惊慌来,淡定自持的假面被撕破,他忽然没了那么多自信:“大不了,我多给他一些钱。我知道你喜欢他,甚至叫他纹上玫瑰——”
“你看过他?”宫丞打断,神色可怕。
“他衣服一打湿,花房那么多人都看到了!”路易有点激动,“刚才还有人私下里问我,宫先生怎么弄来一个玩物,让我情何以堪?这不过是个替代品,我只能说我不介意!”
说到这里,路易的话戛然而止。
一只大手掐住他的下巴,毫不温柔,力度大到甚至让他动弹不得。
宫丞慢慢地靠近了,路易又疼又紧张。
他眼中燃出希冀,几乎以为对方看上去就很薄情的唇要吻上自己。
可惜宫丞只是为了让他听得更清楚。
“你凭什么介意?”
*
一月一日,郁南订好了回霜山市的机票。
学校还要几天才会放假,郁南已经不想待下去,只等着元旦假期后的期末考试快点来临。
这几天他什么也不做,既不接电话也不出门,连余深画室都没去。他还给宿管老师打了招呼,说不管谁来找他都说他不在。
有天小周来了,不知道是怎么上楼的,隔着宿舍门等了他很久。
整日在宿舍发呆,有时候在窗口一站就是一天,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干些什么。
考试那天,覃乐风终于回来学校,在考场与他见到面,吓了一大跳。
几天不见,郁南竟憔悴了不少,就剩一双眼睛还有些神采,也不过是强撑着而已。
“郁宝贝,你怎么了?”覃乐风心疼得不行。
“我重感冒。”郁南边走边说,“你不要担心。”
可能是那天在路上着了凉,郁南的确遭遇了一场重感冒。
有一天晚上醒来浑身都被冷汗湿透了,迷迷糊糊去洗澡。待那件衣服脱下来,他才反应过来他身上还穿着属于路易的衣服。
可笑的是,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路易拿给他的衣服上也有一个刺绣。
不处郁南所料,那里也绣着一个“丞”字。
郁南在湿漉漉的浴室哭出了声。
那个深夜,宿舍楼里寂静无声。
莲蓬头开得那么大,水声哗哗响,他哭得那么伤心。
撕心裂肺地,哭到嗓子疼,眼睛也发疼,脑袋更疼,最疼的还是他的心。他的心快要裂成两半了,像是有人在硬生生地用一把利刃将它切开,血淋淋地摊在他面前。
他爱宫丞。
他用了他全部的感情,用了全部的真心,却换来这样的结局。
他再也不想爱了。
听到郁南的嗓音还有些哑,覃乐风信以为真:“怎么回事啊?你家宫先生都不知道叫你添衣服,前几天那么冷我还以为要下雪呢。”
郁南听到“宫先生”三个字,心中闷痛,却下意识答:“深城都十几年没下过雪了。”
这件事却也是宫丞告诉他的。
覃乐风不疑有它:“你什么时候回家?什么时候订机票?”
郁南笑了笑:“早订好了,还省了一笔钱。”
他还能自如地与好友聊天,“你寒假回去吗?”
覃乐风没什么节操地说:“不回,干柴烈火,离开一天都受不了。”
说了没多久,远远地就看见了莫哥的车,莫哥正在车里和他们挥手。
郁南与覃乐风道别,见他欢快地走了,这才收起笑容准备回宿舍。
郁南走得很慢。
他在思考要带些什么东西回去,要不要去给妈妈买些舒筋活血的膏药,深城有一个老中医听说很有名,妈妈有腰肌劳损的毛病。又想,要不要给弟弟妹妹买点衣服,上次给卖画留下的那一半钱,除了给宫丞做木雕等买了材料以外还剩了一些。
……又是宫丞。
郁南这些天在手机上看到这个名字很多次。
凭宫丞的手段,应该有的是办法抓住他,为什么会只打电话呢?
难道是因为被发现了事实,也决定不要和他继续下去了?
这点倒是和他不谋而合。
“宝宝。”熟悉的男声响起。
郁南迎面撞上了一堵人墙。
宫丞竟然算准了时间,就这么出现在他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