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节(2 / 2)

“我跟埃斯梅和罗莎莉也去吧,爱丽丝,你留下来陪着贝拉,有什么事情电话联系。”卡莱尔说完,看向了一直端坐在沙发上的尤妮丝,“尤妮丝,抱歉,你刚来,我们就不得不先失陪一下,如果你不介意,厨房冰箱里还有些冷冻的鹿血,我也收藏了一套力多的红酒杯……”

“不用了,我现在不饿。”尤妮丝摆了摆手,慢吞吞地坐了起来,“我跟你们一起去吧。”

卡莱尔愣了愣:“你不是……”

“‘你不是一个从不管人类死活的吸血鬼吗’,卡莱尔你要说的是这个吧。”尤妮丝环抱着双臂,笑着看着他,“我们已经几百年没见了,亏得你几个儿子女儿学了我的文章好几十遍,居然都不知道我之所以写日记是因为你,而我的日记之所以能出版,还是托了一百多年前我从南方军手中救下的那个黑人女仆。”

卡莱尔也片刻的愣怔之后,有些无奈地笑了笑。

而尤妮丝也不禁扶了扶额头,跟着笑了起来。

尤妮丝与卡莱尔认识的时候,她在美国这个欧洲人口中的新大陆已经漂泊了三四年,她居住在路易斯安那州的新奥尔良。这座得名于路易十五摄政王奥尔良公爵名字的海港城市,有着与老公爵一般的奢华靡丽的作风,开埠后的第一批居民有淘金者、猎户、清洁工,而女人则大多都是衣着暴露的妓/女,这里是远离法国的新大陆,也是投机者日日糜烂的欢场。

尤妮丝对于这座城市谈不上喜欢,但这种仿佛没有明天的狂欢却让她有些兴趣,只不过因为她女性的身份,在这里行走,却多有不便。

她这么多钱没攒下多少钱,以至于穿着普通,甚至可以说是穷酸,她耗费全部积蓄,在河边买下了一小栋屋子,每天都能听见妓/女跟嫖/客因为嫖/资问题发生争执,还有一次甚至看见了那几个身强体壮的船工将那个女人掐死,扔进了河里。

她只是冷漠地瞟了一眼,便又扭过了头,然后坐在冬天有些潮湿的床榻上,想着那个可怜的女人终于能就此解脱,死可远比在这个世界上苟延残喘地活着更轻松得多。

只不过她这个念头刚出来,就又听见河里传来一声落水声,她还以为又有一个可怜的女人被扔下河了,漫不经心地朝窗户外瞟了一眼,便看见一个河面上忽然冒出一个浑身湿透的金发男子,将那个已经死去的女人,又托回了岸边。

她旁观了全程,然后又缩回了脑袋。

居然有这么热心肠的吸血鬼。

她偶尔想去码头旁边的小酒馆喝一喝酒,虽然酒于她而言已经没有任何味道,但是出门散散心,也是非常有必要的。只不过老是会遇见满口酒臭,询问她一晚上多少钱的男人,这就让她很是心烦,有几次还提着酒瓶打破了一个前来骚扰她的醉汉的脑袋。

那个醉汉捂着头顶的伤口怒吼,他的同伴从拍着桌子起身,看样子是要给她一点教训,然而尤妮丝却只是在心痛自己的那一瓶酒,然后怒目瞪向那个醉汉。

从醉汉头顶的伤口冒出的血,掺着洒了他一脸的酒,那一瞬间,尤妮丝有了一种饥饿的感觉。

只是在她的饥饿感刚刚冒出头的时候,一个金色头发的年轻男子便急匆匆地拨开人群走了进来,用一种略显生硬的法语说:“我是附近天主教医院的医生,这位先生的伤口需要马上处理,请大家让一让!”他说完,见醉汉的那几个伙伴仍要上去找尤妮丝的麻烦,便耐心道,“这位先生的伤口更重要一些,所以请保持现场的安静。”

尤妮丝在他刚出现的时候,就知道他是吸血鬼了,她不知道一个吸血鬼为什么还会去教会医院工作,大约是一个奇葩吧。

她摇了摇头,觉得没劲,然后便走出了小酒馆,打算去找一个年轻貌美温柔优雅的食物。

刚出来没多久,她就感觉到身后有人在快速接近,她猛地回过头,便看见那个金发男子温和的笑脸。

“我知道你,住在河边的吸血鬼。”金发男子换成了英语,大约是说母语更有底气,他的声音也更圆润好听了些,“我是卡莱尔.卡伦。”

尤妮丝听到这个名字,先是觉得有些熟悉,而后便立马想起了之前在别的吸血鬼那儿听到的,与她并列吸血鬼界两大奇葩的那位素食主义者。

“哦。”尤妮丝点点头,“我也知道你,‘圣父’嘛。”她伸出手,虚虚握住对方伸来的手,僵硬地握了一下,“你大可以放心的,那个醉汉不是我喜欢的食物类型。”

卡莱尔笑了笑:“我知道,不过我想,在任何情况下,一位绅士都不会让一位女士陷入为难的,就算双方都是吸血鬼。”

尤妮丝露齿一笑,露出了自己尖利的獠牙。

卡莱尔笑得更温柔了:“我一直很想问你,你住处附近发生了一起命案,其实……”

“其实我又能力救下她,但我没有。”尤妮丝截过他的话,“救下来又有什么用呢,也许隔天她还会遇见相同的事情,那隔天也许我就不在了,死亡才是唯一拯救她的方法。”她说完,又呼了一口气,“连死亡都没办法拥有的吸血鬼,居然还要去拯救可以死去的人类。”

而现在,连死亡都没办法拥有的吸血鬼,居然要去拯救即将死去的人类。

尤妮丝在福克斯高大的的红松树干上跳跃,飞速搜寻附近这片松林,忽然就想到了她当年跟卡莱尔说过的话。

怪不得娜塔莎跟她说过,话不能说得太满,要不然脸会疼。

她跑到一处山顶,从山顶俯瞰断崖下葱葱郁郁的森林,在扫视一圈之后,正准备跳下去,忽然听见自己放在衣袋里的手机唱起了那首吉他女孩的歌,就算音乐声再怎么柔和,在深夜里突然响起,还是有一些刺耳的,她立马拿出手机,也没有看来电显示,便直接接通了。

那边先是一阵沉默,然后尤妮丝便听见了阿罗低沉的声音:“我到西雅图了。”

尤妮丝愣了愣:“你来了?”

“不然呢。”那边的阿罗似乎还有些埋怨,“你总是让我追着你跑,这次还是。”

尤妮丝眨了眨眼睛:“我不是跟你说过,不要到福克斯来吗,奎鲁特狼人那边……”

“狼人发怒的话杀掉不就好了吗,反正凯厄斯已经过去了,他们也活不了多久。”阿罗说完,将声音压低了一些,“我,听见了你的那期节目。”

尤妮丝握紧了放在耳朵旁的手机,虽然吸血鬼没有呼吸,但她还是觉得自己有一种屏住呼吸太久而产生的窒息感。

“你从来没有说过爱我,尤妮丝。”阿罗柔声说,“虽然我知道,一直都知道,但是这跟你亲口说出来是不一样的,所以我连忙从沃特拉赶了过来,我想听你对我说这句话,你都不知道,我想疯了,就算你闹别扭,不愿意说,我也要逼着你承认对我的感情。”

尤妮丝:“……”

“好吧。”阿罗笑了一声,“我不敢逼你,但是我都知道,我都听见了。”

尤妮丝呼出一口气,刚想说话,便听见身后传来几声细微的声音,她扭过头去,只见身后的树林里,慢慢走出一个高大的身影,她先是眯了眯眼睛,在月光照出那人的侧脸时,忽然瞪大了眼睛。

“……列奥尼特……”

她喃喃说着,而这声音也顺着电流,传到了正位于西雅图塔马克机场的阿罗耳中,阿罗的手攥紧了手中的手机,他皱着眉,继续叫道:“尤妮丝?”

电话那边已经没有任何回应了。

他攥着手机的手越收越紧,直到手机坚硬的外壳被他生生捏碎。

德米特里从驾驶舱探出头来,看着阿罗的背影,说道:“阿罗,飞机加好油了,我们可以出发……”

“走!”阿罗沉声说道,“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