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静玉眼中藏着不解,道:“皇上……你瞧朝廷最近的一系列政策改动,这说明皇上确实要动税赋这一块了。他平日里虽会和我聊聊这方面的内容,但他却不打算用我。”按理说,显武帝要改革,边静玉有能力,正好一拍即合。但皇上却压着边静玉,没有让他出头。边静玉又说:“我本以为是因为我过太年轻了,叫皇上担心我只会纸上谈兵。但这两个月相处下来,我细细琢磨着,却又好像不是这样。”
皇上似乎把边静玉当作暗中的幕僚了。至少在税赋改革这事上,皇上隔三差五就要找他聊聊天,颇为赞同边静玉的某些观点。皇帝应当也能从聊天中得到启发。但在明面上做事的人却不是边静玉。
边静玉面圣时,有时周围还有别的大人。在这种时候,边静玉只要安静地坐在一边就好,皇上偶尔会当着其他大臣的面和他拉拉家常。这就给很多人一种错觉,好像皇上只是把边静玉当作是一个讨喜的小辈而已。只有边静玉单独面圣时,皇上才会和他聊一些严肃认真的问题。因在皇帝跟前伺候的宫人都是皇上的心腹之人,于是这会儿外人都知道显武帝极偏爱新科状元,却不知道新科状元在税赋改革一事中发挥的作用。当初那几位主考官怕是心有猜测,但聪明人都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显武帝分明是已经肯定了边静玉的能力,却又把他藏于了人后。
如果边静玉此时已有个三四十岁了,急需要做些什么来建功立业,他怕是难以接受皇上的这种做法。但这会儿边静玉还很年轻,又知道改革这事势必会得罪人,他便从皇上的这种做法中隐约感觉到了一丝……爱惜?他不知道皇上早就打算把他培养起来留给太子了,又怕自己这么想是自作多情了。
沈怡问:“之前魏山侯被贬,又是怎么回事?”
边静玉说:“魏山侯那府里乱得很,男丁不思进取,把好好的侯门女当瘦马养,今个儿往大皇子府里送个女儿,明个儿又往五皇子府里送女儿。圣上早看这种小人不惯了,我不过是正好撞上了而已。”
“我猜也是这么回事。”沈怡说。这事情多简单啊,分明是魏山侯府自己作死,是皇上先有了要惩罚他们的心思,皇上才会顺着边静玉给的台阶降魏山侯府为伯府,但因为这里头牵扯了边静玉,这会儿很多人却觉得是因为边静玉先在皇上面前告了状,皇上才决定惩罚魏山侯。这里头的因果次序颠倒了一下,意思就大不一样了。边静玉分明只是算准了皇上的心思,却被误以为能在皇上面前说上话。
“我现在是第二个李大监了。”边静玉苦笑了一声。李大监是显武帝身边最得用的一位太监。他在宫外有一义子李翼鹏。当初,原本被流放去西北的沈德源父子改流放去南婪时,边静玉还花大价钱问李大监的义子买过消息。现在,边静玉也有李大监的待遇了,外出应酬时,总有人要给他塞银票呢。
这钱自然是不能收的。但这钱如何能不收,这里头还有不少的学问。
边静玉快被烦死了。
对于某些欲成大事的人来说,有个能经常面圣且在皇上面前说得上话的人是多么重要啊。李大监虽然贪财,但这么多年下来,谁也没有真的拉拢到他。于是,最近才开始在皇上面前窜头的边静玉就入了很多人的眼了。他们未必真的就看重边静玉,但这种能拉拢皇帝近臣的机会是绝对不能放过的。
大皇子等几位皇子虽然没有对边静玉出手,但他们身边的小喽啰却已经在边静玉面前晃悠过了。
沈怡不知不觉又剥出了一个橘子,塞了两瓣到边静玉的嘴里,笑着说:“有人要送你钱,你就收了呗!你只管大张旗鼓地收,然后用这些钱去京郊设个施粥舍药的棚子,弄得越正大光明越好。谁给你送了钱,就叫得了恩惠的贫民们念几声那位大人的名号,某某大人菩萨心肠,愿他长命百岁什么的。”
“估计那些大人以为我是在讽刺他们吧。”边静玉问。
沈怡眼珠子一转,说:“那就改一下,谁领了粥得了药,谁就说一句,某某大人菩萨心肠,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什么的。”于是,这事就变成了众位大人们集资在郊外做善事,为要给皇上祈福。这是给皇上祈福啊!谁敢说边静玉行事有错呢?而且,给边静玉送钱的,往往都是各派势力里推出来试探边静玉的人,这些人背后各有其主,结果边静玉用他们的钱、用他们的名义给皇上祈福,仿佛他们全都是对皇上再忠心耿耿不过的臣子了。等皇上知道了这件事,他怕是也要在心里说边静玉一声促狭吧!
因着边静玉不受各方势力的拉拢,这已经是在得罪人了,既然如此,他还不如想办法把皇上的大腿抱紧了。有皇上做后盾,暂时无人敢对他如何。至少从现在来看,皇上对他确实是有几分爱惜的。
好不容易见个面,聊正事又花去了不少时间。
等到天色将暗,沈怡忙说:“这庄子上有温泉呢。既然我们来了,不如好好去泡一泡吧。”
边静玉近来都早起晚睡,正好觉得有些累,因着泡温泉能解乏,就应了沈怡的话。泡温泉时需要脱掉衣服。边静玉只脱了上半身,下半身却还穿着一条白色的单薄的亵裤。亵者,轻慢也。因为此时的人都觉得,穿在最里面的那条裤子是一种比较猥琐和轻慢的衣服,不可轻视与他人,所以他们才将它称为是亵裤。边静玉能脱得只剩下一条亵裤,这已经是他在沈怡面前比较放飞自我的一种表现了。
沈怡脱得比边静玉慢一些。等边静玉下了水,他还在脱裤子。
边静玉靠着池子坐下,抬头朝沈怡看去,然后受到了极大的惊吓。沈怡这被各类时空垃圾污染了的古人用手指扯了扯自己的三角内裤的边缘,说:“这叫泳裤……下水时,还是得穿泳裤才自在啊。”
边静玉:“……”
我是谁,我在哪儿,我瞧见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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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终于知道怡娘是怎么得了石美的青眼了。”沈大哥对自己的媳妇说。
“怎么呢?”
“他靠的是三分的真诚,三分的才情,还有三分的长相。”沈大哥说。
虞氏懂了。像二弟那样有才华的俊俏年轻人,一旦奉上了真诚,边家静玉自然就被拿下了。
沈大哥继续说:“最关键的是,还要有九十一分的不要脸。”
虞氏:“……”
第98章
边静玉被沈怡的内裤惊得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而这内裤的来历其实极为曲折。
沈德源虽然出身自贫寒,但等到沈怡出生时,沈家已经经营得很是不错了,因此沈怡自小出入都有人伺候,即便是父兄被流放的艰难时期,家里的仆人也没有散干净,依然留了两三人。沈怡虽然在别的方面吃过苦,但确实从未做过针线活。他心里空有内裤的雏形,从未想过要自己亲自动手缝制。
于是,沈家在针线上伺候的绣娘就得到了一个来自二公子的任务。
能包裹住臀部的窄小的布料?
绣娘心想,二少爷真有意思,竟把话说得这样古怪。用来包臀的小布料不就是尿布吗?于是,沈怡很快收到了完成品,一打由细棉布制成的素雅的尿布。沈怡面无表情地说:“我要的是成人穿的。”
绣娘来不及思索,震惊地问:“成年人也需要裹尿布?”
沈怡:“……”
沈怡本来想给绣娘仔细描述下内裤的模样,但这一描述势必要用上“这是用来保护鸟儿和鸟蛋”的等形容,还要说出自己的尺寸。对着府里的绣娘,他有些说不下去了。因这绣娘并不是他家的世仆。
沈家是没有世仆的,因为沈德源是官一代,他之前的沈家人根本用不起仆从。沈家现在的仆从多是沈德源官复原职后重新采买雇佣来的。若是世仆,自小伺候着小主子长大,洗澡时帮你擦背,穿衣时帮你系腰带,对小主子的隐私知道得怕是比主子的爹娘还要多一些,那就没什么好不好意思的了。
沈怡找借口把绣娘打发了,然后去找亲娘帮忙。
认真地听完了沈怡对内裤的描述,苏氏想了想,说:“你说的这个东西……没有尿布来得方便啊。而且,盼归和妮儿都已经长大了,他们早就不用穿尿布了。你冷不丁地开始捣鼓这些是为了什么呢?”
“没说给他们穿啊。是我穿!”沈怡说。
苏氏震惊地看向沈怡的腰腹,说:“你……”
“娘,你想到哪里去了!这就是改良版的亵裤,我嫌亵裤太宽松,才想要有几条内裤。”沈怡说。
这孩子怎么总有些奇怪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