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节(1 / 2)

一念三千 沉筱之 2593 字 8天前

我步去卧榻前,不理会颜贵人李嫣儿精彩纷呈的脸色,将帘子一掀,说道:“他吃了催|情|药,要对我身边的小宫女用强,我便阻了阻。”捡起地上的金簪,搁在桌上,“他后脑勺的伤是我砸的,后来看似阻不了了,原想用这金簪刺伤他,还好世子大人来得及时。”

二嫂听了这话,松了一口气,问:“小阿碧,那你可有伤着?”

我摇了摇头:“没有,二嫂放心。”

二哥看着仍跪在地上的李栟与顾璃,凉声道:“平西王与王妃还跪着做什么,起身罢,再这么跪下去,反叫人觉得你们心中有鬼了。”

他的语气里嘲弄之意尽显,李栟只当是没听出来,在顾璃的掺扶下站起,赔笑道:“多谢皇上,多谢焕王爷。”

这时,莫恒请的太医到了,重新替李贤闻了脉,说:“七世子身子原就发热,屋内有点着地龙,地火燥热,两两相冲,不宜将养,最好挪去另一间阁室。”

李贤要被挪走,平西王与宠妃自也要跟着走。

李嫣儿看我一眼,垂下眸子,埋首疾步跟上,我唤了一声:“三郡主留步。”然后对大哥二哥欠了欠身,“今夜之事,说到底是后宫之事,阿碧既执掌凤印,此事交由阿碧一人处理即可,二位皇兄与沈三少不如早些回去歇息。”又对于闲止说,“世子大人来得早,劳烦多留一会儿,为昌平作个证。”

于闲止看着我,点头:“好。”

大哥与二哥对视一眼,二哥说:“我把卫旻留给你,他就等在桃花阁外,倘有事,你随时差遣。”言罢,叫上二嫂与沈羽,一并离开了。

我又对阁中一干后宫嫔妾道:“除了颜贵人,其余的也都走吧。”

桃花阁内,除了于闲止、李嫣儿与颜贵人,便只余了阁内总管徐抚,江太医,以及今夜问我讨人寻李贤的总兵,其余的都跪在外头。

我对小三登说:“你出去告诉卫旻,让他带兵封锁整个春殿,今夜但凡在桃花阁内外出现过的,见过本公主的,一个也不准走!”

小三登领命,推门出去了。

隙开的门角吹进寒风,将李嫣儿的发丝拂乱。

我步到她面前,开门见山地问:“为什么要害我?”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明天见!

第59章 看朱成碧 09

李嫣儿一听这话,瞬时张惶起来。

她朱唇微张,半晌才吐出一句:“你……你凭什么说是我害你?”

我说:“你自己听听你现在的语气,再拿面镜子照照你现在的样子,穷途末路了,连辩解都这么拙劣?既这样,不如实话实说更痛快些。”

莫恒与莫白守住阁门,阁内无一人敢出声。

于闲止在桌前坐了,小三登为他斟了盏上好的茶,他却没有端来饮,寥寥茶雾在他面前弥散开,叫人看不清他在想什么。

李嫣儿的目光落在于闲止身上,眸中慌乱简直无处藏匿,浓到极时竟化作一股恶意,转头怒视我:“我说错了吗?你好端端地站在这,不过是衣襟上脱了一颗扣子,这就叫我害了你?是,你是大随昌平公主,身份尊崇无人敢不敬,但我堂堂平西郡主,也不是任人泼脏水的!”

“再者说,今日出了这样的事,归根究底是我平西王府遭灾遇难,七弟弟的催|情|药究竟是谁下的尚未可知,于他身子可有损伤可有遗症亦有带验明,你身为长公主执掌凤印,理应料理好后宫诸事,今日出了这样的岔子,我平西王府尚未向你讨说法,你倒恶人先告状了?”

她愈说愈义愤填膺,仿佛连自己都信了她这套说辞,转而冷笑一声:“也是,彼时桃花阁内无人,只有昌平公主与我七弟弟,焉知那催|情|药不是昌平公主下的,倒要在这贼喊捉贼。”

她把黑白颠倒成这个样子,连颊边都浮起一团红霞,若不是眼底的惊惶难以掩饰,连我都要觉得她无辜。

我说:“你怎么知道彼时阁内无人?”

李嫣儿一愣,张了张口,没说出一个字来。

我又道:“你与我一同到这桃花阁,你说要去知会平西王的时候,桃花阁的管事徐抚仍在,你怎么知道他后来离开了?本公主记得,徐抚先你一步回来,回来的时候,李贤已经出事,连世子大人也到了,而你,是之后跟随我两位皇兄一起到的,他便是要假作临时撞上你知会你一声,怕也没这个闲功夫。”

我回身,亦在桌前坐了,看了看李嫣儿又看了看跪在地上的徐抚:“还是本公主现下给你们点时间,你们先串个供?”

徐抚脸色一白,人倒镇定,跪着纹丝不动,竟还稳得住。

李嫣儿慌忙道:“我方才只是口误,桃花阁内人本就少,我后来得知你出事,猜测你独自在阁中罢了,你却要抓着这一点不放,焉知不是做贼心——”

“是不是口误不是你说了算,而是本公主说了算!”我径自打断她的话,“你以为你今日的所作所为天衣无缝?莫说这桃花阁内跪着的百余人本公主今夜就可让人一一审过,李贤究竟是怎么离席的?怎么失踪的?你以为这随宫上下无人知晓?李贤失踪后,你李嫣儿不是慌张得紧么?你既这么慌张,怎么只知道带人在御花园的春殿找,旁的地方呢?御花园以外呢?莫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做下这等恶事,本公主只要有心查,处处都是端倪!”

“今夜本公主之所以将你留下,没有当着我两位皇兄,当着你父王的面与你撕破脸,是因为本公主知道——”我看着她,将语气放缓,“你是为情所困。”

红霞迅速自李嫣儿颊边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满脸惨白。

她惊惶地看了我一眼,又看向于闲止,跌退两步,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其实我知道她为何要害我,不过是想借着给李贤下催|情|药,毁我名声,败我贞洁,从而破坏我与于闲止的亲事罢了。

但我也知道李嫣儿并不是罪魁祸首,她只是一枚被人利用的棋子,借着她对于闲止的情谊,一步一步引我到桃花阁。

我甚至可以算到这个陷阱究竟是谁布下的,平西王那位宠妃定然脱不开干系,纵容旁人对李贤下手,平西王大约也知情,在偌大的宫中,费力布下此局,甚至……可能还有旁人,我所料不到的人。

但这些人我凭我现在之力,暂且追究不到,我眼下最想知道的是,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这屋中跪着的,江太医、颜贵人、徐抚,都是无关紧要的人物,他们或被人允了些好处,拿了短处,便做出下药,锁门,以及欲盖弥彰的事,并不知事情的首尾与因果。

但李嫣儿不一样,她是平西的三郡主,身份尊崇,且李贤又是她的亲弟弟,教唆她陷害本公主容易,但教唆她以伤害李贤为代价陷害本公主,便是难上加难了。

所以一定有什么原因,叫她觉得今夜一定会成功。

这个原因,才是这桩事由的关键,这个原因,才能为我揭开真相的一角。

其实我执掌凤印,是这后宫之主,今夜之事,何须于闲止为我作证,我任我二位皇兄与平西王离开,却独独留下于闲止,就是要当着于闲止的面质问李嫣儿,我要将她这可憎的姿态,恶毒的心思曝露在她痴恋半生的表哥面前,要让她无颜求存无地自容,从而斩绝她的情路。

我就是要逼她,逼到她不得不说出害我的内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