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晒黑了,”杜暄眼不错珠地看着他,转了话题“不过怎么还能胖了?”
“吃的太多了。”林廷安说,“每顿三个馒头起。”
“好吃吗?”
“不好吃。”
林廷安在心里尖叫:闭嘴闭嘴,太弱智了,就算是尬聊也不能尬成这样。
但是他控制不住,他不知道该说什么,他想说的在这里不能说,想做的更不能做,所以他只能跟男朋友讨论一顿饭吃几个馒头的傻逼问题。
杜暄咳嗽一声,说:“我们回家吧。”
林廷安觉得自己的眼泪都要下来了,也不知道这五个字有什么新鲜的,明明说过万八千次,怎么偏偏今天听起来这么……催人泪下。
为了不泪下,林廷安只好继续: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
“我他妈的居然还会背,”林廷安不受控制地想,“中考完我的大脑不是应该格式化了吗?怎么还记得?大概是因为这是杜暄死盯着一字一句背下来的吧。”
不过是去军训了一个星期,连去带回才七天,怎么跟历经沧海一样,林廷安绝望地想,我是有多喜欢他,才会这么傻逼?
“回家吧。”林廷安把拖箱的拉杆往杜暄手里一塞,顺势在他手背上抓了一把。
杜暄自然而然地接过拉杆,说:“走吧,叔叔阿姨在门口等你。”
“叔叔阿姨”四个字比长篇累牍的《岳阳楼记》管用,林廷安满心的小情绪瞬间化作了兄友弟恭父子慈孝,除了家庭的温暖,他什么感觉都没有了。
“今晚吃什么好吃的?”林廷安到底还是不能免俗,跟所有的十五岁男孩一样,瞅见爹妈的第一句话就是吃。
“吃过桥米线好不好?”马静笑眯眯地摸摸儿子脑袋顶问。
“大热天的,吃过桥米线?”林廷安嘟囔着,“我要吃两碗。”
林毅大手一张,左手揽着亲儿子林廷安,右手揽着“比亲儿强百倍”的杜暄,大摇大摆地开步走。
林廷安得意地冲杜暄挤挤眼睛,刚走了没两步,就看到周宸拖着拉杆箱站在校门口的公交车站。
盛夏三伏天,这是一个没有遮阳棚的露天车站,下午三点来钟太阳依然毒辣,周宸还穿着军训时发的作训服,布料质量特别糊弄事儿,一点儿也不透气,周宸前胸后背都被汗水打湿了一大片。林廷安脚下顿了一下,觉得还真是挺奇怪的。
军训虽然不是什么大事儿,但也是孩子第一次离家那么久,还那么的辛苦,所以虽然今天是星期三,但是几乎所有家长还是想办法请假来学校接孩子。就连林廷安这种家距离学校步行都不到三十分钟的,父母也都来了,外带一个杜暄。而周宸,他家距离学校十几公里,开车也要半个小时,坐公交需要倒三趟车,这三伏天挤公交回家……
林廷安不落忍地多看了两眼,叹口气,喊:“周宸。”
杜暄疑惑地扬扬眉,周宸循着声音看过来,眉头立刻拧在一起。
日啊!林廷安心想,一看你这副欠债脸我就够了,真后悔叫你,就该让你老老实实地等公交,热死也活该!
但是想是怎么想的,实际行动完全不是这么回事,林廷安压着火说:“你是等车去地铁吧,我送你到地铁站”
周宸想都没想就拒绝了:“谢谢,不用了,一会儿就来车了。”
林廷安从他开口叫周宸的那一瞬间就开始后悔,这会儿被拒接了更是郁闷,迅速关上车窗玻璃,说:“热死活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