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听起来就更不像巧合了。萧旦皱眉,觉得萧旸很可能是知道萧欥在那里才去的。
可是为什么?萧旸一贯是翩翩公子做派,只对风花雪月有兴趣(他也确实有那样的本钱,从容貌到家世都是),按说和萧欥井水不犯河水。原本毫无交集,又何谈萧旸盯着萧欥?
萧旦有些沉思。“就他们两个去了永安观,是吗?”在皇位争夺里,萧旸采取的态度从来是明哲保身。最坏的猜测,萧旸这会儿和萧欥搭上线,不会是想转而支持萧欥吧?
程兴顿了顿。“若是说亲王,确实只有德王殿下和泰王殿下。”
这话说得有针对性,萧旦一下子就意识到了里头的别意。“我记得长安城里没什么人爱去永安观祈福……怎么,今日不同?”
“在两位殿下之间的空闲,有女眷进去了。”程兴回禀,“她是元司业家的女儿。”
元光耀回到长安没多久,还是被夺情起复,萧旦记得很清楚。同时,他也记起来,他之前已经在两个地方听说过这个人了——拜月赋诗的头名,萧月宁特意找去画像的那位。如果一定要说的话,他也隐约记得所谓的元家宝树。
“这小娘子到底是谁?”萧旦有些狐疑。感觉最近的出现频率有些高啊!他想了想,问道:“你见过这位小娘子了吗?”
程兴点点头。
“别的不说,她长得……”萧旦有些好奇。
“国色天香。”程兴绞尽脑汁才想出了这个词。“反正,见过她的所有人,都觉得她是自己见过的人之中最美的!”
这评价可不是一般的美人能得的。理所应当,萧旦对此表示怀疑:“可太子妃……”
他刚说了四个字,忽而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李安琴一口没提元非晚的长相,没错;这除了元非晚确实长得平凡无奇之外,也有元非晚长得非常倾国倾城的可能——
一个已嫁无子的少妇,自然会忌惮一个极度美貌、并且有可能嫁给自己丈夫的少女!
萧旦忽然觉得自己明白了什么。
若是元非晚确实貌美,那一切就都说得通了:以萧旸的个性,会看中一个大美人,再正常不过。所以,萧旸极可能不是奔着萧欥去的永安观,而是奔着元非晚去的!这样一来,三人中萧旸最后到永安观,也很正常!
至于萧欥和元非晚,这两人八竿子打不着,萧旦一点也没想到他们有什么。他只是觉得,若是萧欥在永安观也发现了元非晚这样的美人,说不定会和萧旸抢呢……
虽然理由完全不对,但结果还真是那么回事。太子殿下歪打正着,不由对传说中的元家宝树生出了些兴趣。“这戏精彩了,看来我得腾出时间来看看!”
至于萧欥,正事做完了,他也不耐烦和萧旸做些面上功夫。元非晚走后不过半柱香时间,他也从永安观里出来,骑着马,溜溜达达地回了皇城。
不得不说,只要对萧欥有足够的了解,就算是从普通的溜溜达达,也能看出他心情如何——
“今天真是被你白赚了,七郎!”卢阳明在武德殿里等着,一听公孙问之把今天的事情简略复述后就开始大呼小叫。“好大一个便宜!不,应该说天上掉下来一个金馅饼,正好砸你头上了!”
这比喻不可谓不客气,但萧欥竟然十分认同地点头。“我确实运气不错。”相比于他在战场上的艰苦开局,情场上他实在顺利得多!
公孙问之也在点头。“元家娘子说那三点时,我太惊讶,差点没掉下去。”
卢阳明惊诧地看了公孙问之一眼。“你竟然还有这种时候?”随即他又把自己的话收了回去:“但确实,今日之前,我万万没想到,元家娘子竟然已经到这种地步了!”这种敏锐的洞察力、准确的判断力再加上女流之辈的身份……实在太惊人了好么!“若她是个男的,我的谋士地位恐怕就要保不住了!”
“说正经的。”公孙问之一点不接这个无聊假设的话茬。
萧欥也是这么实际的人。他现在只关心,他可以娶到一个完美得挑不出任何问题的夫人,甚至还远超他的预期——“她一定会嫁给我,只要我能满足她唯一的要求。”
卢阳明和公孙问之面面相觑。
的确,虽然照元非晚的说法,她要求很多;但说到底,她对嫁娶的硬性条件并不是萧欥得当上皇帝,而是萧欥心里只有她一个、并只娶她一个。
以两人的身份差距来说,元非晚这要求实属过分——只听说过驸马不能娶妾,谁听说过哪家能要求亲王只娶他们家的一个女儿?简直滑天下之大稽嘛!
可是,若是见过元非晚、听过她的见解,他们便不免觉得,就算元非晚提出了这样的要求,占便宜的还是萧欥更多些;毕竟以元非晚展现出来的,她有得是选择权!也许亲王没得选;但把条件放宽一点,朝中有很多门当户对的人家,一定有人能满足她的!
“而我不会让芷溪考虑别人。”萧欥直截了当地道,“她是我的夫人!”仿佛强调,他又补了一句:“她已经答应了!”
卢阳明难得没有吐槽这种令人牙疼的秀恩爱。“你们确实很配。”不管个性还是目标,似乎都完美重合了!
公孙问之则关心另外一点。“你刚才没和元家娘子说,殿下。”那不是会更直白、更有效果吗?
“就算我不说,她也一定已经猜出来了。”萧欥不以为意。“而且,我会让她看到的!这一天已经不远了!”
卢阳明和公孙问之不由互相交换了个眼色——
这一天?哪一天?是萧欥正式迎娶元非晚的那天,还是萧欥解决一堆阻碍、成功登基的那天,又或者是萧欥可以封元非晚做他唯一的皇后的那天?
☆、93第 93 章
元非晚与萧欥的头一次约会,虽说两人已经相当低调,但奈何有心人不少,可谓牵一发而动全身。另外,就算不提萧旦和萧旸的反应,在另一方面,还有人十分在意元非晚要嫁给谁——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钱半烟。她心急如焚地等了一段时间,终于等到进宫面见皇后的机会。
皇后不傻,自然知道钱半烟急赶赶地想做什么。不过场面话总是要先说:“这眼看着要立冬了,家中诸人的寒衣做得如何?”
为掩人耳目,和钱半烟一起进宫的还有鱼家其他两个女眷。听到皇后问,有一个便恭敬地回答:“今年冬天的新衣,九月中旬就制好了,多谢皇后娘娘垂询。”
皇后点了点头,又问了些不痛不痒的日常。她问得漫不经心,众人实质上也答得漫不经心,因为最近大家的注意力都在同一件事情上。
“……从陛下下诏至今,也差不多有了两月。本宫估计,这画像就算画得再慢,也该交上来了。”扯东扯西之后,皇后终于把话题扯到了正事上。“等本宫再过目一遍,便传话出去,以后不再收了。”
这正是其他三人想听的。接收到另两人的目光,钱半烟第一个接话:“这长安城里的贵女说多不多,说少不少。若不是这事情交给别人也做不了,我第一个想为皇后娘娘分忧呢!”
“你有这份心,就是极好的。”皇后淡淡道。本来她就对给秦王和江王选侧妃毫无兴趣,这会预料到萧欥极可能不按她计划的那样娶鱼家的女儿,她更是不虞。
只不过,吴王并无谋反之意这点皇后知道,钱半烟却并不了解。所以她理所当然地认为,若是她把鱼初最大的竞争对手禀告给皇后,皇后就一定能给她解决。“就是不知道,这交上来的画像中,是否有特别出色的小娘子?”
最近元非晚的风头相当足,足到在座所有人听到这个问句就知道钱半烟在特指元非晚。而钱半烟提起这话头,显然不指望听到一个“是”的回答——
她打听过了,元家并不是自己交的画像,萧月宁要元非晚画像时也只含糊说了上头要;若是这样,那皇后大可以说她没收到嘛!这样一来,不就从源头上解决了自家女儿的竞争对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