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皇宫乃至天下,恐怕没有别的孩子比我更加幸福,母亲常说,我最是个有福的,将来也必定贵不可言。
这么说的时候,她柔软的手抚摸着我的脸,眼睛仿佛笼着一层淡淡的雾,美丽而神秘。
母亲常说:“少冲,我做的每一件事,都是为了你。”
这个我知道,她做的荷包帽子什么的确实都给了我,从来不给皇兄。
我问她为什么,母亲笑得很温柔:“你皇兄年岁比你大,该让着你。”
我想了想,还是悄悄送给皇兄一个竹报平安的荷包,皇兄眼睛一亮,如获至宝的贴身藏了。
皇兄生得很美,真正的其人如玉,皮肤晶莹剔透,有掷果盈车之貌,可他身子不好,经常生病,我觉得他像是最薄最透的琉璃做成的莲花,精致无暇,但只能小心翼翼的捧着,一着不慎就碎了。
不知什么缘故,母亲对皇兄不很亲近,两个人见面说话都按足了规矩,就算是玩笑,也不会无拘无束。
皇兄有一双秋水笼烟的眼眸,在母亲低头喝茶或是抚摸我头颈的时候,会掠过一丝压抑的悲伤之色。
我不懂他为什么难过,其实母亲是很爱他的,他每次生病,母亲都会偷偷的哭,两仪宫里有个小佛堂,我曾亲耳听到母亲为皇兄彻夜祷祝祈求平安。
那天烽静王世子在两仪宫用膳,我管他叫三哥,他个子高高的,十分挺拔英越,有一种宫中诸人没有的清爽和刚劲,锋芒闪闪的夺目。
我心里很喜欢,也很羡慕,皇兄虽然美,但我长大了,还是想像无伤三哥一样。
大人们说话总是很无聊,我只听得昏昏欲睡,然后皇兄的伴读进来了,他跪着抬起了头。
母亲让我把一串金丝枷楠香木的福字手串赐给他,我是个有福的人,又亲手给他一条福字手串,那他也是有福的人了,这样真好。
他的手有些凉,像是软软的梅花糕,声音像是两块玉佩轻轻的敲击,清脆悦耳。
第二天,我抱着母亲的膝盖,悄声问道:“母亲,如果我问皇兄要一样东西,你说……他会不会给我?”
母亲若有所思的看着我:“你要什么?”
我有些不好意思,蹬蹬蹬的跑到自己的屋里,把心爱的绒布老虎九连环玉雕雀儿等物件,统统收拾在一个大包里,抱着又蹬蹬蹬的跑回去:“这些我都给皇兄,我跟他换!”
母亲正在写字,笑得停下了笔,染香姑姑也笑得用帕子直捂嘴,蹲□柔声问道:“殿下,您到底想要什么宝物啊?家底儿可都翻出来啦!”
我从来不贪皇兄的东西,此刻却鼓足了勇气:“我要他那个墨绿眼睛的伴读!”
“你想要……穆子石?”
“想!”
母亲眼眸一弯,微微笑了:“他本来就是你的,只不过他现在什么都不懂,没什么用处,放你皇兄那儿教好了再给你使唤,少冲耐心等等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