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怎讲?”
李国龙道:“我国直接从封建社会过渡到社会主义社会,而人的意识和思想完全跟不上节奏,封建遗毒和小农思想依然根深蒂固,其中最为突出的就是官本位思想。”
“官本位是一种思想意识、一种价值取向。作为一种意识和价值取向,是指以官为本、以权为纲,以仕途为个人事业的选择导向,一切服从于官级地位,一切为了做官和升官,把做官、升官看作人生最高价值追求,同时又用做官来评判人生价值的大小。一切为了做官,做官为了一切,有了官位就能封妻荫子、光宗耀祖,可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就连‘祖坟也会冒青烟’。在等级森严的封建社会里,官为百业之首,唯有走上仕途,才能出人头地。处于社会下层的人们,要摆脱贫困和低贱的社会地位,除了入仕,别无他途。人们把‘升官’作为出人头地的唯一途径。读书为了做官,做官意味着光宗耀祖。于是乎,‘学而优则仕’,人们是否入仕为官,能否官居高位,成了衡量一个人奋斗成功与否的标志。‘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成了人生两大幸事。就连商人也不例外。不少商人经商的目的,最终是为了从政,是为了用钱‘捐官’、‘买官’。‘卖官鬻爵’使官位有着强劲的买方市场。官本位意识是封建官僚制度在观念形态上的反映,并维护和服务于官僚集权体制。‘范进中举’后的种种神态,恰是这种观念生动而真实的写照。”
“这种意识一时半会无法改变,需要社会的高度文明。正是有了这种思想,官员不是一门思想谋发展,而是逐渐壮大手中的权力,于是乎,权斗在一度时间成为了主角,越是落后的地方越为突出。这与地位学历高低无关,而是人们潜意识的内心渴望。”
“书记和县长这两个角色分工,设计之初就有相冲突的地方。一个是统领全局,一个是主抓经济。而现实中,书记干了县长的活,县长又插手书记的事,再往上也一样,相互制约的结果就是争得你死我活。”
“我知道你所困惑的是什么,其实你大可不必烦恼。只要符合民意的,顺其天道的,那就是应该坚持的东西,反之弃之。逆天道行之,必然会遭到后人唾弃,历史抛弃。短暂的痛快只满足了自我的虚荣心,可你想过这样做得后果给后代带来多么沉重的负担。历史的罪名是洗不掉的,一旦扣上,哪怕过去几十年,几百年,都是诟病。好比说大贪官和珅,他是风光一辈子了,最后还不是让嘉庆抄家?再看看他儿子,一辈子活在他的阴影下,结果都很凄惨。直到如今,人们一提到和珅就能与大贪官联系起来,以至于他的后人谁敢公开认祖归宗?”
“所以,还是我一开始说的,做自己喜欢做的事,不要在乎别人看,只要对得起自己的良心,你怕什么?哪怕你做错了,后人自然给予你一个公开客观的评价,而不是背负骂名,世代唾弃。”
李国龙这一番言论,让陆一伟深深震撼了。在心气浮躁的年代,谁愿意静下心来思考人生,反思自省,更多的是激进地鞭策自己去满足更多的欲望。为了欲望可以不择手段,想尽办法武装到牙齿,用高压的态势控制着一切。
两人聊了很久,要不是周大科上来倒茶,陆一伟差点忘了正事了。他起身道别,李国龙极力挽留,务必要其留下来吃顿饭再走。陆一伟谢绝了好意,并许诺下次请客。
临走时,李国龙把周大科推到陆一伟眼前道:“一伟,大科这孩子是和你一同到统计局的,他的天分没有高,但做事很踏实,很本分。怎奈情商不够,努力不够,一直原地踏步。我这辈子就这样了,最远也只能把他送到副局长的位置上,可又能怎么样?我很着急。所以,看在我的薄面上,看在你们同年的份上,务必要拉他一把,哪怕不升迁,调离统计局就可以了,拜托你了!”说着抱拳行大礼。
“李局,这可使不得!”陆一伟急忙道。一旁的周大科已是泪流满面,让他心生怜悯。
思考了许久,他咬牙道:“好,既然要出去那就去一个有前途的好单位,这事我会记在心上。”
“太感谢陆常委了。”周大科都不知该如何感谢陆一伟,不停地鞠躬致谢,他似乎看到了人生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