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2 / 2)

“喔——”

见他面带嫌弃,似乎不太想搭理自己,卫夕识趣的噤了声,止了步子站在那,望着牧容扬长而去的背影,不满的囔了一下鼻子。

什么人啊……搞得跟她做错了什么似得,翻脸比翻书还快。别看平日里柔柔媚媚的,没想到还患有严重的王子病!

“嘁,爷不伺候你了。”卫夕瘪嘴咕哝一句,转身朝交堪馆走。

睡新营就睡新营,大学时代又不是没住过八人间。有男的也无所鸟谓,保不准还有艳遇呢!

于此同时,君澄这边也很难做。

牧容闷不吭声的走在前面,腰佩的绣春刀摩挲着曳撒,随着步幅的频率发出轻微的嚓嚓声。

君澄踌躇许久,这才快步跟到他身边,试探道:“大人,让卫夕睡在新大营这事您可想好了?万一新弟兄们脱个衣服什么的……”

点到为止,君澄没有继续在说下去。他们这些赳赳武夫不比文弱的读书人,外表看似丰神俊朗,夜里的德行也就那样。

然而牧容却不以为意,只见他用指腹摩挲了一下袖阑上的雍容绣纹,嘴角勾了勾,携出一抹浅笑来:“怕什么,她不是愿意看男人么?那本官就让她一次看个够。”

末了,他一扬下巴,闲庭信步似得朝着衙门正堂走去。

一霎间,君澄就被抛在了后面,错愕不已的盯住前头那气宇轩昂的背影。

不知是不是错觉,总觉得指挥使像是在……

生闷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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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半日过的无精打采,直到回到指挥使府后,牧容的胸口还很沉闷,让他烦躁的很,然而一时半会又顺不过来气儿。

青翠刚好布上一桌饭菜,这头瞧见自家大人回来了,急急迎了出去:“大人,您回来了。厨房做了不少您爱吃的,您先……”

话没说完就被牧容扬手制止了,“本官吃过了,把东西分下去,你们吃吧。”

“这……”

青翠满心惊疑,细细一看,见自家大人面色不太好,就没敢再吭声,回屋招呼丫头们把饭菜都端下去了。若是大人饿了,到时再吩咐厨房去备宵夜好了。

牧容连飞鱼服都没换,便把自己关进了书房,乱七八糟的思绪蜂拥堵在脑仁里,如同凌乱的麻线,根本理不出头绪来。

一联想到卫夕那色眯眯的眼神他就犯头疼,再联想到她将要跟十多个男人睡在一间屋里,他更头疼。

明知不该滋生一些莫名的情愫,他也在心里反复告诫自己,万万不要动一些没用的儿女情长。可他真是高估自己了,这东西要是真的生出根来,想要彻底拔除还真是个难事。

分明过了本命年还犯太岁,真是恼人!

牧容做事向来沉稳老练,荣辱不惊,如今一赌气,竟抄起书桌上的砚台砸在了地上。

啪啦——

青翠正巧端着铜盆进屋,一声脆响吓得她娇躯一颤,那砚台在她跟前四分五裂,摔了一个惨不忍睹。

这还是第一次看见自家大人恼到摔东西,她倒抽了一口凉气,将铜盆放在檀木架子上,嗫嗫道:“大人,今儿这是怎么了,发这么大脾气。”

“没什么,手滑了。”牧容状似无事,一抹浅笑映在嘴角。他踱到门口撩了袖阑,将手浸在热水里,沉默一会,忽然侧头问道:“青翠,你可有心上人?”

最初的时候,青翠是作为通房丫头被牧容的二娘刘夫人派过来的。

刘夫人念她这个小儿在边关吹了多年的风沙,好不容易回了京城稳定下来,总得有一两个知心人伺候在枕边,这才想到了青翠。

青翠那时年纪不大,可行事稳妥会看眼色,养个两年,倒是个知冷知热的人。进了指挥使府后,青翠那颗懵懂的芳心很快就丢给了牧容——风华绝代的男人,谁看了都会心动。

可牧容是个油盐不进的人,这么多年来一直清心寡欲,全身心扑在提领锦衣卫上,一直把她当成个普通丫头使唤。

久而久之,她也习惯了,原本的贪恋渐渐被日子磨平了。直到今日,她对牧容压根儿是一点想法都没有了,全权当一个老爷小心翼翼的伺候着。

此时,青翠正拿着帕子候着,听到牧容这突兀问题,脸颊倏尔飘出了两朵绯红,直言道:“青翠以前爱慕过大人,不过现在是没喜欢的人了。”

少女那点小心思牧容怎会不知,只不过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权当不了解罢了。如今他却眼睛一亮,甩了甩手上的水,接过了帕子,边擦拭边问道:“如果你发现了一丁点喜欢别人的征兆,你又不能跟他在一起,你会怎么办?”

“这……”

青翠柳眉一蹙,眸中闪出一丝诧异的浮波。自家大人今天有些不对头,这些稀奇古怪的问题都是些儿女情长,平日里怎会从他嘴里吐出来?

在绢灯的映射下,牧容那双丹凤眼炯灼清亮,尽管青翠面露难色,可他依旧不肯退让似得,静静杵在原地等她回答。

见此情形,青翠的脑仁里更是云山雾罩,不知自家大人又是抽的哪门子风,只能无奈的组织了一下说辞:“依照青翠来看,不喜欢一个人其实也很简单。多找点事做,分散一下自个儿的注意力,久而久之就不喜欢了。”

这番话答的异常顺溜,她当时就是这么做的,把府中的事能揽的全揽自己身上,成功地浇灭了对牧容的热切心情。

牧容嗯了声,将帕子扔进铜盆里,踅身坐回了檀木书桌前,打开一本经文垂头看了起来。

没一会儿,见青翠还呆呆的站在门口,他挥手道:“你下去吧,今儿不用上夜了。”

青翠哦了一声,抱着铜盆出去了。她不敢多问,不过心下猜的差不多了,十之八-九和卫夕姑娘有关系。

喜欢又不能在一起,不难将这两人对上号。

不过有一点她忘了交代,她之所以能忘记牧容,多半是因为喜欢的浅薄。若是真心喜欢上了,忘记简直就是剜心割肉,何尝容易?

想到这,青翠站在院中扭头看去,书房的窗棂上映出一个夜读的身影来。她暗忖着是不是该回去鼓动一下自家大人,既然喜欢了,何不勇敢一点?

可思量再三,她还是端着铜盆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