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节(1 / 2)

男孩依旧沉默,不置可否,却终于愿意用漂亮的双眼凝视我。

从他的眼神里,我知道,他对我保留的距离,那层未知的隔膜,正被我真诚的脸划破,蒸发在夏日余晖中。

去美国是件大事,当晚,我鼓起勇气与程家父母商量,没想获得了意外支持。

“我们早有打算将穗晚送出国,只是她不想和你分开,迟迟没答应。现在你也想去,正好俩人可以做伴。”

程穗晚悄悄从沙发上伸过手,握住我的,我也一时激动得有些不知所措,遂兜头将所有想法倒出:“我过去以后会勤工俭学,费用的问题你们可以不用承担太多,现在算是我借的!我、我打借条!以后工作了慢慢偿还。”

不料被程家夫妇笑我傻气:“你和晚晚情同姐妹,我和你程叔叔也都视你如己出,只要你别拿自己当外人,我们就是真的一家人。”

未待我哭天喊地感动一番,心性单纯的程穗晚像初初展翅的蝴蝶,从沙发那头跌跌撞撞飞扑到在我身上,喜笑颜开。

“这下好,程改改同学可以继续当我的女骑士啦!”

我咬着嘴唇,感激轻笑不说话,默默将这份恩情记在心。

听程穗晚也要和我们一起去美国,刘大壮郁郁寡欢:“唉,你们都走了,我在这儿还有什么意思?”他想要说的应该是程穗晚都走了,他在这里还有什么意思。

“不然,我也去?进不了宾法,读个野鸡大学总可以吧?”

“你考虑过人家野鸡大学的感受吗?还是别折腾了,老老实实考b大学编程吧,培养下浪子气质。”

……

周末,提交签证材料回来的路上,我被橱窗里一双精致的高跟鞋吸引。

听说每个年满十八岁的姑娘,都应该拥有一双美丽的高跟鞋,让它带你去到最美好的地方。而那双鞋的样式实在别致,精巧大方,另一个女孩子也忍不住停了下来观望,与我搭话。

“jessica jung。”

“嗯?”

“这双鞋出自法国名设计师jessica jung之手,我在巴黎游学的时候去过她的作品展。”

接着,我俩就鞋子的外观进行了讨论。那女孩皮肤白皙,谈吐大方,见多识广,令我有些自惭形秽。

交流最后,她友好地向我挥手说再见,我如蒙恩宠,将手挥得跟小彩旗似的。转身,撞上一米八的黑衣男子。

耳边刚听得一句“有人想见你”,人已经被黑西装男子风驰电掣塞进车厢,那句“可我不是很想见他”的话,从头到尾没有出口的机会。

我盯着平缓的车速表,想伺机逃跑,那黑西装男子好像看穿我的心思,佯装吩咐司机说:“这位小姐似乎没有配合的意愿,上了高速就放她下去吧。”

拜托,上高速了放我下去?你在玩儿我吗?!于是我赶紧安分:“其实,也可以见一见的。”

我对黑西装的印象,还停留在魏家保镖身上,以为是魏光阴吩咐他们来的,倒没怎么反抗。可目的地到,却是一座连幢的宅子,古意盎然。

前后共有四辆车,等中间的那辆停下,一双属于男子的长腿伸出,我才被允许下去。大队人马影影绰绰地将他护在中间,离我五米开外的距离,使我难以瞧得正面。

穿过花园,到了主楼前,一身警卫员装束的青年男子略微向他低头,恭敬道:“叶先生,老首长在里面。”

姓叶的男子进屋与主人寒暄,我被迫等在门外,被重重默不作声的人群包围。

关门的人不太细心,日式推拉门稍稍露出了些缝隙,一些细杂的词语泄漏出来。身为好奇宝宝的我偏头朝里瞧,恰好见男子陈上一块圆盘模样的东西。

不久前,我曾在鉴宝频道见过这种东西,据说是西汉时期的古铜镜,就古人用来照面的器物。不过,它乍看下与普通铜镜没什么区别,但若以一束光照到镜面,反射后投影到壁上,壁上光斑就会奇迹般显现镜面的图案和铭文,故名为“见日之光”。

听说以前的人将“见日之光”奉为神物,可惜到了宋代,这种东西已经失传,全世界总共不出五枚,其中一枚,竟在他手上。

我正暗叹歪打正着地见着了宝物,一个低沉的老声传出。

“解冉这孩子,被我和他爸宠坏了,要做什么无论如何也要做。你和她从小一起长大,应当了解她的性子,忍让些,没必要走到分手这步。”

那人不知回答了什么,老首长话锋一转:“对了,我听你父亲说,最近苏黎世那边的分公司好像出了乱子,你不考虑回去帮忙?”

这下,男子的声音我听得一清二楚,简明扼要:“我心里有数。”

他伸手端茶,再放下时,茶杯正好处于缝隙的光亮之间,莹白如玉。

“对了,我给您带来一个人。”

那是我第一次见到叶慎寻。我进去的时候,他未曾抬头看我,只顺手点燃一根没有标志的雪茄,不抽,让那好闻的淡香充斥整间屋子。

片刻过,他慢条斯理地对我说了三个字。

“叫爷爷。”

霎时,我想起网上流传的搞笑视频:“孩子,叫爸爸!”“爸爸!你就是我的爸爸!”

一瞬间,空气充满了迷之尴尬。

所幸,我沉浸在震惊、惊讶、讶异、异想天开……的情绪里,才没有失控地笑出声。

怎么不是异想天开呢?颠沛流离十多年,回头发现我的爷爷是首长,简直跟紫薇一模一样啊!民间公主啊!种好事儿怎么能落到我身上呢?所以我佯装矜持,细声细气:“你们……是不是弄错了啊?”心里却已经做好了下一秒就泣血声讨老人,为何将我流放在外的准备。

不料,年轻男子瞄了我一眼,接着从榻榻米里大惊失色地起身:“你是谁?”

我去,你们把我绑这儿来的,现在问我是谁。怎么,见我这个孙女长得不好看,不想认了吗?告诉你,没门儿!

“我是、我叫程……”

那句“爷爷!你就是我的爷爷!”还没机会出口,那负责绑我的黑衣人,劈头盖脸就给了身后的手下一耳光,浑身一震。

“怎么办事儿的?连个人都能认错!”

吓得我,着实退后了一小步。

原来,他们要找的人,是在橱窗前同我搭话的姑娘。我就说,这种天大的好事儿,怎么轮得到平凡无奇的我。一阵鸡飞狗跳后,现场安静下来,先前冲我厉色的保镖此刻化身小绵羊,凑到叶慎寻身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