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叶先生,不行,如果你不希望程小姐再出什么问题。”
那头一默,似在思考,还有刷刷翻页的声音,估计同时还在看资料。
末了,他翻资料的手顿住,“抱歉,我想了想,还是不能理解。怎么能叫那么爱吃肯德基的人,看着奥尔良鸡翅却不能入口?太有违伦常了吧。”
噗。有违伦常的是他吧!这奇异的脑回路。
可因他这一句,我长久以来纷乱不安的心,活像清晨遇见雨露,整个世界都温温润润地,焕然一新了。
结果,我还是成功吃到了肯德基。因为叶慎寻打了半夜的电话,咨询完国内外所有肾内科名医,得到的答案是控制食量,问题不大。
不仅如此,之后几天,他都按时按点地打电话来报道,说今天去哪儿了,又做了什么,明天要去哪儿。
“这趟出来是帮叶氏踩点。过不久,扶持乡农政策一出,各市的下属乡县,在农业种植方面的技术会正式与城市接轨,滨城也不例外。我这么说,你懂不懂?”
若讲给周印听,估计他能迅速发现其中商机,用所有钱买下滨城近郊的农地,再结合叶氏引进的技术,招商引资,大捞一笔……但给我听,我只能迷茫地摇摇头,“莫非,你想告诉我,你要回乡下去种地?”
叶慎寻弯了弯嘴角,“看来,你这辈子想发财,只能靠嫁人了。”
分明只是玩笑话,我脸却莫名一红,“不用,我本来就是富二代!”我还有x千万呢!吼完,就要摔手机,却又听那头男子清了清嗓说,“这个镇上没有乱七八糟的地方,都是正规宾馆。”
起初我没明白,什么叫没乱七八糟的……半晌才反应过来,他指的该是ktv那样的地儿吧?不仅灯红酒绿,还有撒娇起来惊世骇俗的小浪蹄子,我还被小浪蹄子气得撞到了头!想想就气。
见我迟迟没反应,叶慎寻以为我不懂其中深意,干脆补充得更明显了,“没有你讨厌的小妖精。”
突然,我的脸烫得更厉害,一颗心跟着电流沉沉荡荡,十分古怪。原想回句“干老娘屁事!”,出口却近似娇嗔:“你说没有就没有?”吓得刚要进门的沛阳险些滑一跤,我赶紧扣了手机,烫手山芋般扔开。
五分钟后,屏幕提示有消息,打开,是叶慎寻发来的几张图片。图片内容无外乎宾馆内设,以及窗外黑漆麻糊的街道。最后一张,是证明自己正乖乖看资料的,自拍……
无框眼镜夹在男子高耸的鼻梁,比平时的叶慎寻多了一分斯文清俊。他好像不太习惯如何找角度,对着镜头努努嘴,做出怪异表情。至此,我才算真真体验到,什么叫千娇万贵的宠法。
但,我忽然有些怕。
怕今日他出于报恩,对我的宠溺犹如千江汇海。待他日,我又哪里惹大爷不高兴,这江海倒头袭来,届时身后空无一物的我,根本不可能抻得住。
结果,越怕什么,越是会发生。
叶慎寻出差回到滨城后,我已经在盛杉等人的帮助下出院。
打听到我的小公寓在哪儿,他无论如何也来坐坐,甚至趁我不注意,拿走了公寓的备用钥匙。
“你拿我钥匙作甚?!”
我跳高去抢,却高估了自己,只能任他在房子里转了大圈,点头沉吟道:“嗯,还是周印办事靠谱。”
想来他也是好意,特地前来检查我公寓的防护设施。包括火灾煤气等隐患,都一一被他瞧在眼里,要我防范于未然。为表感谢,我开口留他坐一会儿,去厨房给他泡了杯茶。
茶叶盛杉给的,正是q大百年校庆那种。别人送盛家父母的,她曾听我说过口感好,有心留了小半。
端着热气腾腾的杯子回到客厅,叶慎寻已经不见了。
公寓就巴掌大,除了客厅只有一个卧室,寻过去,发现他果然好奇到开始打量我的闺房,真是变态。
房间刚被我收拾出来,对一个强迫症患者来讲也不算乱,墙是墙床是床,衣服在衣柜,相片在相框。
相片在相框!
我随手将茶杯往就近的地儿一放,猛地冲进去,叶长公子将好拿起相框转头,冲我扬了扬,“我说怎么出个车祸醒来,照片就不见了。”他以为掉在山崖,还曾派人费心费力去寻找。
“哦呵呵,发现照片里的我太美了,忍不住收藏了一段时间。”
“既然是收藏“一段”时间,”叶慎寻慢悠悠开始拆相框,“现在该物归原主了吧?”
说完,相框的暗扣已经“哒”一声提示解开。
我也不知出于什么心态,大概认为这张婚纱照片内容过于敏感,若叫其他人瞧见,指不定生出什么误会,遂下意识想抢回来,放在自己的地盘比较安全。
“怎么能叫物归原主呢?那上边也有我的出镜啊!”
生龙活虎地,哪像少了个肾,简直激素过剩。
叶慎寻洞穿了我的想法,面色霎时罩上一层不畅快,从了我抢夺相框的行为,五指一放,“就这么担心照片流出去,怕你的光阴误会?”
这句大实话,我不能反驳。可眼看着叶慎寻面上黑云毕露,还是忍不住吞咽了下喉咙,画蛇添足解释:“不止他啊……你好歹也是滨城著名的黄金绅贵,本来我两就没有的事儿,万一阻碍了您的好姻缘,会遭报应的。”
男子斜睨我,抄着手,皮笑肉不笑,“你早就该遭报应了程改改。践踏别人的真心,装作看不见,比阻人姻缘更可恶。”语毕,转身走出门外,连说话的机会都不再给我,背影冷冷淡淡。
至此,我和叶慎寻近一周不曾碰面,也没他的任何消息。写稿子之余,莫名觉得生活有些寂静,干脆去见了齐悦英一面。她罪名确凿已被收押,但魏氏还没有启动检控程序,便一直这么拖着。
齐悦英本来不愿见我,后来大约也了解我的执着,知道我见不了人必定不走,这才现身,拿起听筒与我说话。
“你又来做什么?”语气严肃,仔细这是个是非之地。
她憔悴了许多,面容上的,神情依旧蔑视众人的样子,似乎还立于不败之地。我组织好措辞才说,“我来是想告诉你,再忍耐一段时间,魏氏那边已经答应放人,只等他们与慎……”
话未完,被厉声打断,“你跑去求他了?!仇人的儿子?!”
似乎在她眼里,头可断,也断不能在魏光阴面前无尊严。
“我没、没求过他……”出口却心虚,赶紧转移话题,“是叶慎寻帮的忙。慎周出的公告你应该看见了?他和魏光阴还私下约定,要将环保项目还给对方,等合约一签,就是你被释放之日。看来,真是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讲到这儿,竟有些灰心失望。
我曾经以为,他,不一样。
“不管你求的谁,别做这些无谓的事了,我不会出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