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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玉樘伸手,长指微蹭青邪铃铛,将铃铛上的金粉,擦于眼皮。

澄白月光下,他看到不远处,走来一白衣女鬼。

她一身如水纱织白衣,手持一把纯白油纸伞,伞的边缘垂落轻薄白纱,薄如蝉翼,夜风吹起,长长拖地白纱泛起涟漪。

枝上桃花纷纷坠落,花瓣四溅,落在油纸伞外的白纱上,却如水珠般隐入白沙中,消失踪影。

女鬼垂着眉眼,雪白皮肤,嫣红唇色。

“师父,怎么还不走?”

云浅也是肉眼凡胎,见不到那鬼,她抬头只看到白玉樘凝神的侧脸,他眼皮泛着浅金色微光,微抿着双唇,难得一见的认真模样。

“嘘,浅儿躲在我身后,不要发出声音。”白玉樘不动声色,淡然伸手,将擒鬼天师令牌藏至腰带中。

白纱女鬼一步步朝他们走来。

白玉樘只觉一阵寒气扑面而来,近了,才看到那女鬼五官秀丽,却始终低垂着眼皮。

女鬼停在他面前,不看他,只给他半张垂着眉眼的侧脸,湛白肤色,乌黑长发垂腰,耳后别着一朵白色芙蓉花,清秀惊艳,薄纱下若隐若现,若不知她是鬼,恍若天上仙女下凡。

“公子,小女子迷路了,可否送我回家?”女鬼细柔孱弱声音传来,勾人心魄。

白玉樘双臂环胸,握紧赤云剑,虽是女鬼,可有些过分好看了,他眼尾微撩:“敢问姑娘芳名,家住哪里?”

云浅探着小脑袋,一双大眼乌溜溜的转,她见不着那女鬼,不知师父又发什么痴,自言自语个什么鬼?

“小女子名叫伶香,家住南枝城吉祥街。”

“南枝城?”他勾起唇角,随意敷衍,“巧了,我们师徒二人刚好也要前往南枝城,那就顺路送姑娘回家吧。”

“有劳公子了。”女鬼微颔首,抿着唇角笑意,抬脚朝前走去。

云浅望着前方一片黑暗,甚是疑惑:“师父,你是不是见着鬼了?”

白玉樘未回话,只是从胸口摸出那张厉鬼名单来,展开一看,果然有个叫伶香的厉鬼。

“运气好,我们可是撞见这名单上的厉鬼了。”

“厉鬼?”云浅抬起下巴,一双眼里竟是惊恐,“长相是不是很吓人?”

白玉樘抬起脚步,朝前走去:“不,是美艳至极。”

云浅紧跟在他身后,怯怯道:“师父,那厉鬼会不会吃了我们?”

他勾起唇角,淡然伸过手,垂着长指:“浅儿若害怕,为师的手任你牵。”

“我才不怕!”云浅理不直气不壮,却依然撒下豪言壮语,“徒儿原本就是擒鬼天师伴徒,定会协助师父捉了那厉鬼的!”

“好,那为师就帮你擦些金粉,好让你看到那女鬼。”

云浅咬唇垂着小脑袋,闷声应道:“恩,有劳师父了。”

白玉樘抿着唇角笑意,长指微抹青邪铃铛金粉,抬手,轻轻擦于云浅眼皮处,“好了,你可抬头看一下,那女鬼真面目。”

云浅却始终低垂着小脑袋:“不了,师父,走夜路,要小心脚下。”

月光落在她稚嫩的小脸上,尤为的懵懂可爱,他禁不住痴痴望着她,眼尾染上醉意。

她纯真模样,无意撩拨着他,似流沙漫过他身体,只觉心底清清浅浅塌陷一片。

“师父,若真是名单上的厉鬼,为何不现在擒住她?”云浅始终不敢抬头看,低着小脑袋,只看脚下路。

听见云浅的声音,白玉樘回过神儿,抬眸,淡然望着前方女鬼:“为师只顾着看那女鬼美貌,一时想不起,身上那些捉鬼玩意儿,怎么用来着。”

“……那,那可如何是好,我们就这么一直跟着她么?”

他双臂环胸,微耸了下肩:“常言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先摸清那女鬼底细,再做打算。”

云浅微撇小嘴:这师父太不靠谱了,怕是底细还没摸到,我们就被鬼吃了。

白玉樘望着前方白衣女鬼,蹙了下眉心,得亏刚才藏起令牌,若直接亮出擒鬼天师的身份,只怕还没出招,就被那女鬼撕个粉碎。

得想法子在天亮之前,将回阴泉贴于女鬼眉心,擒了她。

刚走出乱坟岗,前方女鬼伶香突然停了下来,她缓缓转头,眉眼低垂:“小女子有所失礼了,还未请教公子大名。”

云浅看那女鬼回头,忙躲到白玉樘身后,只探着小脑袋看了一眼,果然白纱女鬼美得令人无法移开双眼。

只是更吸引云浅目光的是女鬼左手虎口那里,竟纹着半个红色喜字。

白玉樘眉眼淡然,薄唇微启:“回伶香姑娘,在下姓白,名……”

“快快住嘴!”

他名字还未报出,只见一青衣男子突然现身,伸手紧紧捂住了他的嘴。

“这白衣女鬼专门在夜里勾引男人,公子若报出你的姓名,定会被她勾了魂魄,挖你心脏,吸干你的血。”

白玉樘长指微叩青衣男子手背,示意男子将手从他嘴边移开,他快呼吸不上来了。

青衣男子终于松开了手。

趁着月光,白玉樘看清面前的男子,他一身青衣,额头系青色飘带,五官端正清秀,白皙面色虽多了些阴柔俊俏,可那狭长的双眼却锋利机警,隐着聪慧,左耳挂一银色耳线,垂至锁骨,闪着清淡光泽。

“华云天,你个甩不掉的狗皮膏药,今日又来破坏我的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