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2 / 2)

说了半天解了易氏的担心,谢晗连“屋里有冰,夜里不会热”都跟她强调了好几遍,就差从冰雕上掰快碎冰从门缝处塞出去让她相信了。

总算听到易氏长长地松了口气,谢晗在屋里苦笑摇头:这傻姑娘。

之后的话题就轻松多啦,易氏问谢晗在干什么,谢晗说在看书,还简单地说了说书里的内容。

然后谢晗问她现下是晴天还是阴天,易氏说是晴天,月亮可漂亮了……

谢晗说你骗人,月初的月亮能漂亮到哪去啊?

二人聊得挺欢,绝口不提眼前糟糕的政事。聊了会儿,易氏听外头的宦官提醒她说“娘子,还有小半刻”,还没应话,皱闻那宦官一声惊叫!

“怎么了?”谢晗皱眉问她,易氏同样皱起眉头,扬音问外面:“大人,怎么了?”

话音初落,十余御令卫已疾步入院,易氏吓得浑身一冷,再定睛看向御令卫之后稳步入院的人,面色煞白地伏地叩首:“陛下……”

谢晗在房中一听,惊得直接窜起了身:“皇兄!”

皇帝定住脚,面无表情地睇了睇易氏,略一偏头:“送她出去。”

“皇兄!”谢晗在里头浑身冷汗,无奈门锁着出不去,只能拍门,“皇兄!是臣弟非要见她的,您别怪她!”

正打算让人开门的皇帝听言眉头一挑,看了看正要被带出去的易氏,提了音又道:“拖出去杖四十,打完带回来复命。”

“皇兄!!!”谢晗在屋里要吓疯了,砸门砸得手疼也顾不上,但外面就是一点回应都没有。

直到房门打开。

谢晗喊声骤停,提心吊胆地看着门槛之外的皇帝,而后目光微挪,看到易氏还平安无事地站在那儿,才稍稍地松了口气。

皇帝笑了一声:“朕带着雪梨和阿杳过来的,想让她带阿测过去见见,你喊什么?”

谢晗直擦冷汗,当然没胆子追究皇帝刚才拿“杖四十”吓他的事,深一揖见礼,然后请皇帝坐。

之后,房间里的冷肃明显极了。

早些时候发生了什么事,二人都心知肚明。眼下看皇帝亲自过来,还带着雪梨和阿杳……谢晗一点都摸不清他的想法,只好他不吭声他也不吭声,兄弟俩安静得像两尊石像。

谢昭也踟蹰着话该怎么问,须臾,他挥手让旁人都退到院外,而后才看向他:“七弟。”

七王颔首:“皇兄。”

皇帝伸手执壶,倒了茶给他,默了会儿,淡笑:“母后没跟你说过,若你不是决定生死的人,就莫把弱点露给决定生死的人看?”

七王倏然一惊。强自冷静了许久,他还是无可遏制地扭头看向院外:“皇兄你……”

“朕倒还不至于这会儿就杀她。”皇帝一哂,顿了顿,短一叹,“可见母后素来宠着你,让你用不着磨砺心志。是以你心术上到底差些,两句话就能激得你阵脚大乱,你拿什么坐到这个位置上来?”

这是他第一回这样开诚布公地提这件事。

谢晗沉默着,没说话。

皇帝笑笑:“七年前,朕刚继位的时候,母后当众说要朕立储立弟不立子。朕没答应,现在看来,还好朕没答应。”

“皇兄您来若就是为了挖苦臣弟……”

“自不是为了挖苦你。”皇帝敛笑,将方才的话继续下去,“若朕应了那事,你是什么心思都不要紧了。”

他凝睇着七王目不转睛:“是雪梨劝朕来的。朕想问问,你到底是什么想法?若真是战书,咱们再一斗到底不迟。”

谢晗有些懵。

皇帝的做法不在他的设想之内了,搞得他不知怎么应付。

怔了许久,七王垂眸慢慢道:“母后的想法,就是臣弟的想法。”

“那朕现在就杀了易氏,给你个名正言顺翻脸的机会?”皇帝笑问,话音未落就见他额上沁了一层冷汗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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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晚,皇帝一直和七王聊到很晚才带雪梨回去。

一路上,皇帝都没怎么说话,雪梨也不敢问,自己倚在他肩头,怀里揽着阿杳,自然而然地忧心忡忡。

她只知道后来二人是叫人上了酒的。也不知是喝了多少,总之现在皇帝精神尚好,但七王连出来恭送都未能,直接在屋里吐懵了。

喝成这样,这是谈得好还是不好啊?

雪梨心里的不安持续了一路,待得马车到池府门口停下,她想着一会儿回了屋没人的时候,可算可以稍微问上两句了。

皇帝却叫来陈冀江:“传旨,中秋之后起驾回洛安。”

雪梨一怔:“陛下?”

皇帝重重地叹了口气,驻足许久未语,俄而看向她,却又笑了出来,揽着她往里去:“没事。没必要待在这里了,早些回去,你也好安心养胎。”

什么跟什么……

雪梨心里一片茫然,见阿杳走得哈欠连天,就把她抱起来交给了奶娘,而后径自跟谢昭回了卧房,见他重重地往榻上一倒就要睡的样子,赶紧叫人进来服侍盥洗。

谢昭被宫人劝起来,踱过去洗脸,清水往脸上一泼,转而一声嗤笑。

雪梨被他这副样子弄得想走近又不敢,踌躇了半天,稍稍往前迈了两步:“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