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父母不生气没事,阿沅一见娘来,立刻摆开了要求助的架势,嘴一扁:“娘……我不想练!”
谢昭一弹他额头:“这事求你娘没用,读书写字是必须学的,你看你姐姐现在学得多好?你愿意什么都不会吗?”
小阿沅鼓鼓嘴,不吭声了。
他还是想和姐姐一样能读书会写字的。现下他只能别人玩才开心,可是姐姐很多时候能自己在屋里看书,还看得高高兴兴的。娘说那叫“自得其乐”——这个词听起来好厉害!
好像不学就做不到?阿沅默默告诉自己还是好好学吧,不然……他不想学不要紧,但万一以后弟弟妹妹也学得很好呢?他们都自己在屋里看书,不就只剩他一个人啦?
阿沅心情很复杂,于是虽然不情不愿,但也不反抗了。
雪梨把阿淙阿泠放在榻上,阿淙指着阿沅:“我也要!”
雪梨:“噗……”
这真有点轮回的感觉啊!当年阿杳不肯好好写字,阿沅饶有兴味地要抓笔瞎画;眼下轮到阿沅该写字又不想写了,阿淙又兴致勃勃起来。
雪梨微笑着摸摸阿淙的头:“别急啊,再过两年就该你了。”
阿淙还认真地点了点头,雪梨心说到时候可别让我看见你不乐意哦!
谢昭把着阿沅的手写了两页大字,雪梨带着阿淙阿泠咿咿呀呀地念了几句童谣。过了会儿小厨房就给雪梨把早膳送来了,跟着一起过来的还有阿杳。
正好阿沅放下笔了、阿淙阿泠也不学说话了,四个孩子这么一聚就格外热闹。雪梨咬着豆沙包,背后阿沅的脚步声伴随喊声:“姐姐站住!姐姐你站住!”
喝一口粥,阿杳:“你来啊你来啊!”
再吃个蒸饺,阿淙:“喂……哥哥!”
夹一筷子咸菜,阿泠摔了一跤:“哇……”
本来气氛颇肃穆的寝殿闹翻了,谢昭笑看着不管,从雪梨的瓷匙里抢过一片糍粑悠哉哉吃。
吃着吃着再一抬头,差点咬了舌头:“阿沅别动!砸着你!”
雪梨猛地回头一看……
胆子真大!抱着剑架的支柱就要爬!上面的宝剑明显分量不轻,旁边的奶娘脸都吓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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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内的疫病在三月底时绝了踪迹,而宫外的疫情则一直倒秋末才终于烟消云散。
雪梨掐指一算,才知孝期都已经两年了,再有一年就可一切恢复如常。
哎……这两年里宫中众人都穿得清清素素的,包括偶尔进来的外命妇身上也见不到半点浓重的颜色。她上一回“浓妆艳抹”,还是卫忱和子娴昏礼那日,眼下他们的孩子可都满月了!
十月中旬生的,是个女孩,取名叫卫槿。
孩子降生后,在外面打杀惯了的卫忱突然就不爱走动了。子娴平安生产的当日,雪梨听说他在紫宸殿软磨硬泡的了一个上午,硬是告了五个月的假!
御令卫指挥使这种要职啊!五个月的假!
看到皇帝铁青的面色的时候,雪梨就知道他现下有多想直接隔了卫忱的职,让他卷铺盖走人!
“他来劲!”谢昭气不打一处来,“非说要让子娴安心坐月子,他得替她带孩子?他一个正三品官,用得着亲自带孩子?!”
——但甭管怎么说吧,这假他到底是准了。于是雪梨也没正经多劝,环着他的脖子就说:“息怒息怒!等孩子百日的时候,我去亲自看看,看他是真带孩子呢还是欺君呢?”
谢昭气结,板着脸把她往下拽:“不许去!”
“让我去嘛……”雪梨嬉皮笑脸地跟他磨,“我还想顺便再回家看看,阿淙阿泠都快两岁了,我爹娘还没见过呢。我这回一趟就全忙完了多好?免得道贺和回家还得分开。”
她这主要是想家了。谢昭摸得清这个意思,自不好再赌气拦着,点头让陈冀江安排各项事宜去。
是以元月十四的时候,雪梨带着四个孩子一起出宫了。可以现在家里住十天,然后给卫槿过百日去。
正好阿杳的生辰在元月十六,一听说外公外婆舅舅舅母要给她过生辰,她觉得可兴奋了——自己都说不清有什么可兴奋的,总之就是觉得肯定比在宫里过生辰有趣!
雪梨上次回家的时候,阿沅才一岁、阿杳四岁。眼下阿杳都七岁了,一下马车,阮松就惊呼:“这是小帝姬?都这么大了!”
阿杳望着舅舅摇摇头:“不是,我是大帝姬!”然后她一指奶娘抱着的阿泠,“阿泠才是小帝姬!”
众人一阵笑,迎他们进去。雪梨照例先见到了母亲,有四年没见了,高氏抱住女儿就不想撒手,直弄得雪梨脸红:“娘……!”
“怎么的?娘抱你会儿还不行了?”高氏一横她。
雪梨鼓嘴:“都有四个孩子叫我娘了!”
“有八个孩子叫你娘你也是我女儿!”
“好好好……您抱!”雪梨认输,主动凑过去搂住母亲,母女俩亲密了会儿才聊起来,雪梨得知大哥的儿子和二哥的长子次子都去私塾念书了,二哥的女儿则先跟着青梨学,高氏问她洛安城里的女儿一般都怎么教。
雪梨算了算,二哥的女儿今年九岁,便说:“嗯……先跟着青梨学也行,毕竟年纪还小。再过两年给她请个傅母来吧,傅母毕竟学问更多些。”
女孩也是需要有学问的——雪梨自己进宫早,宫里教什么她就学什么,自己自然而然地能读书认字,便没太在意这一点,后来才知道民间的许多女孩子都是不识字的。
她自觉家里不会亏待女儿,但还是有心多提醒母亲一下:“女儿也得好好教。您瞧阿杳,哪儿比男孩子差了?陛下亲口说的,儿子女儿都不能看轻了,阿泠还随皇子从的族谱呢。”
“是是是,这是一定的。”高氏连连点头,很是赞同她的话。接着便让家中下人把阮松阮柏的孩子都叫过来见见,小聊几句之后孩子们就一起玩去了。
除了阿淙阿泠还有大哥二哥这两年新添的三孩子太小以外,其余六个迅速打成了一片,到了用晚膳的时候谁也不肯回自己的住处去用,雪梨就索性把他们全留下了。
用完膳就让小孩子各回各处休息,阿杳和表兄表姐则又玩了一会儿。晚上时年纪最长的阮举出主意说要去东市看灯,说灯会今天已经开始了——雪梨这才不得不把阿杳扣下了,让他们叫上酸梅乌梅一起去。
如此这般开开心心地玩了五六天,阿杳的七岁生辰过得很愉快,酸梅乌梅更时常来禀说大哥二哥家的孩子要叫她们出去玩,问她准不准。她觉得这俩姑娘从前被规矩束得太死,几次都同意了。最后一次,她们回来的时候跟她说了些在路上看到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