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小人。”程管事一改之前谄媚的模样,对着曾显离去的背影唾弃不已,他转而凑到叶舒的马车旁,“仙师真是宽宏大量,曾显那般无礼,仙师也不曾计较,果然是高人气度。”
叶舒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你还好意思说人家是小人?
远处,曾显暗暗握紧拳头。以为我曾显是好欺负的?且让你们再猖狂些时候,待我联络了辜前辈,必要你们付出代价!
☆、116|4.28城|家
幽静的房间内,曾显正闭目打坐。忽然,他心神一动,抬袖将紧闭的窗扉一扫,就有一只羽色赤金的怪鸟飞进了屋中。
怪鸟嘎嘎叫着落在曾显的手臂上,他取下怪鸟脚爪上的信笺,一目十行扫过后,面露冷笑:“好鸟儿,你且自去,辜前辈的吩咐我已尽知。”
待那怪鸟飞走后,他情不自禁地在屋内来回踱着圈子。好好的计划被突然冒出来的两个野道士破坏,致使他功亏一篑。程家车队进了玄阳城,他就不好下手了。
辜道人在信中颇为恼怒,责骂曾显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曾显气恼的却是自己在程家小姐面前丢了面子。程家小姐柔婉美丽,虽说只是凡人,但收来做个侍妾却很是相宜。
他素善驭兽,为了赢得美人心,便要来一场英雄救美的戏码,谁知人算不如天算。
以玄真教之势,要对付那两人当不是问题。辜道人是玄真教高层修士,独掌一座分观,实力超群。但不知为何,曾显却略有不安。
那蓝衣女人手段不俗,也不知辜道人是不是她的对手。
他这几日一直暗中注意着程家车队在玄阳城的动向,待辜道人赶到,再接应于他。辜道人在信中言称自己与观内众修士同至,自方人多势众,想来无碍。
况且那两人籍籍无名,不是散修,就是天外来的野道士。在此地毫无根基,哪里会是玄真教的对手。
想明白此节后,曾显才放下心来。
程家小姐尚不知自家早已被人盯上,她将灵香交予道宫的执事后,因有许多货物要在玄阳城采购,车队便在城内盘亘了下来。
叶舒原打算告辞,架不住程小姐的恳切挽留,若能得这两位仙师护持,车队此行,当可无虞。叶舒想了想,不过举手之劳,况且她承程小姐的情,便答应了下来。
宣吴洲的风俗与九易多有不同,叶舒在城内逛了几天,发现玄真教果然势大。
玄阳城内,家家户户都供奉有玄真大帝神像。更不用说城里遍地的道观,甚至于玄真教的道宫,其位置还在皇宫之上。
叶舒对此颇有不解:“这玄真教到底有何奥妙,能引的人趋之若鹜。”
程小姐单名一个菀字,她性子温柔,但行事却颇有条理,此时轻声解释道:“仙师不知,宣吴洲多天灾,又有诸多精怪,若不能得玄真教庇护,有众多仙师护佑,百姓的日子怕是过不下去呢。”
“此地竟没有其他仙宫?”
“有的。”程菀道,“除了玄真教,尚有两大仙宫,乃宣吴洲最大的三家势力,分别是沉水宫和浮云宗。只是沉水宫与浮云宗并不像玄真教这般与凡尘牵连甚深。小女子曾听闻,两家仙宫的弟子入了仙门后,都是要去仙界的。自此斩断俗缘,因而仙踪难寻。”
听程菀的描述,沉水宫和浮云宗的作派倒与九易洲一般无二。可是这仙界又是什么鬼,难道是洞天世界?
偌大一个宣吴洲,想找到霍经纬无异于大海捞针。叶舒手中唯一的线索就是顾浚母亲的遗物,那个古古怪怪的小圆盘。要是能借助地头蛇的力量,此事或许会有点眉目。
玄真教中,不乏以散修身份投入教内的。这类人并不需要改换师承,不过做个客卿供奉。
程菀十分殷切:“仙师手段高妙,若是投身玄真教,想必立即就会受到重用。仙师若不弃,小女子可引荐一二。”
叶舒笑眯眯地问道:“玄真教的妹……呃,不,女弟子多吗?”
程菀一愣:“自然是……不少的。”
“好。”叶舒当即拍板,“那就有劳程小友了。”
顾浚黑着一张脸,给叶舒神念传音:“师父,你想干什么?”
“不干什么。”叶舒颇为无辜地回答,就是想趁机解决你的终生大事啊!
可惜叶舒的苦心却不被徒弟理解,程菀坐在一旁,就见顾浚朝她冷冷一瞥:“程姑娘,引荐的事先不急,我与家师有些话要说,程姑娘请自便。”
要说叶舒与顾浚二人,其一为师,其一为徒,应该是做师父更具威严才对。但程菀却不惧怕叶舒,反而是对她这位总是冷冰冰的徒弟畏惧不已。
那双仿佛幽潭般的眸子只扫了程菀一眼,她额头的汗刷一下就淌了下来。
程菀强笑道:“既然如此,小女子就不打扰两位仙师了。”
袅娜的身影将将退出房间,叶舒就叹了口气。真是不让人省心的臭小子,对女孩子如此冷淡,还怎么谈恋爱!身为一个天命之子,你可以不开后宫,但至少不要朝法圣的道路狂奔啊喂。
叶舒敲了敲桌子,还没等她开口,顾浚就抢先说道:“师父,以我之见,玄真教不好相与。”
“哦?何以见得。”
顾浚这几日在玄阳城内颇得了些有用的消息,并非无的放矢。他沉声道:“玄真教有一则传闻,不知是真是假。说是此教立派数百年,无论是弟子长老、客卿外门,没有一人叛出教门。”
这句话乍听起来平常,细细思量,却大有问题。
叶舒不由皱起了眉:“你是说……”
“不过是我的一点猜测。”顾浚摇了摇头,“寻小舅舅固然重要,但……”他顿了顿,“还是不要与玄真教牵连为好。”
“也罢。”叶舒也觉得顾浚的话有道理,“只是这样一来,找到霍道友的机会就更渺茫了。”
不算顾旭和顾温那两个人渣,霍经纬就是顾浚在世上唯一的至亲,叶舒自然希望他安然无恙。
这种话题总是沉重的,叶舒转而道:“不去玄真教也可以,那你快去大街上,找个愿意对你以身相许的妹纸。”
她其实只是开玩笑,那一瞬间,却觉得顾浚的气压有些低……
次日,车队启程,朝燕国南部行去。
这一路崇山峻岭,颇多难隘。每到一处险地时,叶舒大袖一卷,几百只马蹄下云气缭绕,立刻就跨越了关隘。如此神异,直看的众人目眩神迷。原本半个月的路程,竟只要了三天就走了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