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节(1 / 2)

“这里好臭。”宋修之不高兴的说道。

“这地方死过人的,当然臭。”月奴解释道。

“啊!”宋修之一声惊叫,听了这话立马连滚带爬的往洞口跑去。

“怎么了!”月奴急声问道,他还以为宋修之这边出了什么状况,加快了往下爬的动作,落到洞口,正好与赶过来避难的宋修之撞在了一起。

“你怎么了?”月奴再次问道。

“死死死……过人……我害怕!”宋修之紧紧的拉扯着月奴的衣袖。

月奴听他这么说,难得的心软了一瞬,伸手将少年揽入怀中,问道:“你又不是没见过死人,怕什么?”

“这……这不一样……这里真的好臭,万一有什么怨灵停留之类的……”宋修之上一次见到死人,还是因为月奴,不过当时人死了也没闻到臭味,且很快就离开了案发现场,不像现在这般,待在这个死过人的臭水坛子边。

“这些抓痕,都是前人抓出来的。”月奴说道。

宋修之原本没过抓痕的手,此时都恨不得剁掉,他本就有洁癖,若不是为了活命,也不会强忍着恶心来爬这滑腻腻的通道,一想到自己掉进了发臭的池子里,还喝了几口水,就恨不得将胃里所有的东西吐出来。

他此时浑身湿漉漉的,心情糟糕,恨不得立时死了算了。

“那他们的尸体呢?”宋修之小心翼翼的问道。

月奴皱眉,说道:“怕是已经沉入池底。”

这地方既然又臭味,一则说明是没有外物过来吃腐肉的,二则说明前人死了没多久。

月奴感受到他一直在打哆嗦,想了想问道:“你很害怕吗?”

黑暗中小少年用力的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倔强的说道:“我才不怕!”

月奴听到他的声音都在抖,想起从前叶信芳跟他说过的,宋修之到底有多么难缠,当时的叶信芳虽然是在吐槽,但语气中也带着宠溺,他一边嫌弃这宋修之的多事,一边又心甘情愿的迁就宋修之。

“我唱歌给你听吧。”月奴忽然开口道,他想起叶信芳说过宋修之害怕的时候要听人唱歌。

宋修之想着月奴这难听的嗓子,有些怀疑的问道:“你唱歌好听吗?”

“那我不唱了。”月奴见他这么说,立马改口。

二人又陷入了沉默当中,宋修之小心翼翼的挨近月奴。

过了许久,许是觉得太过安静,宋修之说道:“你还是唱吧。”

“夜风来,花儿开,小娃娃,慢慢睡……”月奴缓缓的开口,原本动听的童谣,经他唱出来跟鬼哭狼嚎一般。

一遍唱完了,又陷入了沉默中。

“你唱得真难听。”宋修之埋怨道。

月奴点了点头,突然想到宋修之看不见,便开口道:“你既然觉得不好听,那我不唱了就是。”

约莫过了半盏茶的功夫,宋修之闷闷的说道:“我还想听。”

月奴唇角微微勾起,没有推辞,很快就唱了起来。

听着这首歌,宋修之想起了远在京中的母亲和妹妹,也不知他们好不好,若是自己回不去了,皇帝会不会好好照顾她们,宋修之幼时夜晚总是梦魇,宋夫人便是这般唱歌哄着他入睡的,听着月奴唱这首歌,只觉得身处水牢焦躁不安的心也平静下来了。

似乎每个人都是这般,直到觉得命不久矣了,才学会珍惜,宋修之暗想若是重来一次,他一定不会为了陛下一个承诺,而冒如此大险,特别是这个承诺还是为了寻找他爹。

心里没有你的人,何必去强求,宋修之如今才明白这个道理,他总是刻意的去追求父亲的认可,却忘了人生是自己的人生,一个冷血父亲的认可,并不是必需品。

在叶信芳不知道的时候,他的小弟跳出了儒家父不慈子依旧孝的框架,从前的宋修之纵使心中有怨恨,但依旧怀揣着对于父亲的希冀,而在这一刻,这个少年终于将有关父亲的一切,全都放下了。

在月奴过去的十多年中,偶尔的梦境里,总会有一个面容模糊的美貌女子,女子衣着富贵,身处豪宅,怀中抱着一个幼小的孩子,轻轻的低唱,似在哄那孩子入睡。

月奴从前都只能听到模糊的语调,直到营救杨兰时,听到她开口唱了这首童谣,他这才借此抽丝剥茧的发掘自己的身世。

在不知身世前,他也曾经怨恨过,只因梦境中所见明明是大户人家,为何会遗弃他?直到查清楚身世之后,他才渐渐的明了,姜家不是没有找过他,甚至京城里的沈侯爷也曾派了许多人寻找这个遗失的外甥女,只是一无所获而已。

姜、沈二家当然找不到他,所有的痕迹早就在微服的皇帝见到她的时候,就已经被暗卫抹去了。

月奴又唱了两遍,宋修之就跟听不够一般,一次又一次的要求他唱。

“你不会唱吗?”月奴问道。

“我不会。”宋修之说道,想了想又道:“老月,若是出不去了,你就吃了我吧。”

“吃了你?”月奴不明白宋修之的脑回路。

“你武功高强,若是没有我拖后腿,也许能够逃出这里,吃了我,你能多活一段时间。”宋修之闷声说道。

“你饿吗?”月奴以为他饿了,狼肉早就因颠簸不知所终,但怀里还有一包果子,月奴伸手却只摸到了一堆果酱。

他还是将那把压成汁水的果子拿了出去,放在宋修之的手中,说道:“先垫一垫吧。”

前路不知,宋修之也顾不得这东西曾跟随月奴下过水,捻了一块尝了起来。

“有人来了。”月奴忽然说道。

他听见滑道的洞口离传来疾风的声音,赶忙拉着宋修之往一边避让,以免被撞个正着。

一个人如同铁球一般直直的投进水中。

月奴竖起耳朵听着水边的动静,不一会儿便听见“哗啦啦”的水声,是那人在往岸边游动,月奴一只手护着宋修之,另一只手按在佩刀上,浑身紧绷着,似乎随时都能开始战斗。

“谁在那里?”眼睛看不到,但耳朵依旧能听到呼吸的声音,黑暗中任平生满身戒备的看着月奴他们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