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节(1 / 2)

姜清禄道:“怎会,倒是麻烦你们了。”

狱卒急忙道:“不麻烦不麻烦。”

牢狱里的确不是人待的地方,臭气熏天,关押的犯人也都死气沉沉的缩在角落里。

很快到了地儿,狱卒很懂事的躲在一边,姜清禄走到铁门前,见着那人,虽已经过去三年多,可他对那人还是有影响的,身材高大,右脸下有颗大痦子,当年撞他时还算意气风发,现在竟一脸憔悴沧桑,他见着姜清禄竟笑了起来,“我识得你。”

姜清禄沉声问,“那你此刻应该知晓我为何来到此处了。”

那人摇摇晃晃站起来走到铁栅栏前跟姜清禄对视,“自然晓得,可是想要从我口中套出话来,你需答应我一个条件,到时审查案情时,我自会帮你在官老爷面前说出那桩旧事。”

姜清禄道:“你说,什么条件。”

这贼人是梁州人士,姓杨名元,自小爹娘过世,跟着哥嫂过日子,哥嫂厚道人,待他不错,给银钱供他读书,偏他小时不学好,整日与街头混子来往,把哥嫂气的不成,等他成年,又帮着他说门亲事,希望他成亲后能安定下来,莫要到处混日子,可终归让所有人都失望,他依旧不肯好生过日子,整天做些偷鸡摸狗的勾当。

后来,杨元的娘子柴氏给他育有一儿一女,他又染上赌,每日赚的银钱还不够他去赌坊玩,他输了钱,回去骂骂咧咧,日子久了,柴氏也心寒,再不肯管他。何况他在外头欠下不少赌债,每日寻柴氏要债的数不胜数,柴氏日子过的苦巴巴,带着一儿一女缩在凭租的房屋里,给人做些针线活过日子。

他有些拳脚功夫,继续混日子,什么勾当都干,只要肯给他银钱,最后竟在道上混出些名声来,天南地北的跑,可惜都不是正经生意,又在外面有个相好的,就算赚的银钱多起来,也没给家中一分,全部大手大脚花掉。这么些年,他连回去探望兄嫂,探望妻儿都甚少。

杨元长的普通,此刻面上也笼罩着悲伤,他道:“我有兄嫂和妻儿,她们日子过的不好,我想请姜老爷也照顾她们一二,也不必说富贵日子,只是帮她们买下两座普通的小院子,在帮着她们置办一间铺面做些营生就好。”他如今倒也不贪心,知晓他在外头得罪很多人,若兄嫂和妻儿富贵起来,指不定还会惹来杀身之祸,倒不如平平淡淡过小日子。

人快到中年,这也是他才悟出来的道理,悔恨当初浪荡日子,却已无法挽回。

梁州这样的地儿,还没苏州富饶,置办两个小院子两间铺面连千两银子都用不着。姜清禄没有不同意的道理,点头道:“我允了便是,眼下你可能告知我,当年让你追我到关外,费尽心思在我茶水里下毒的人是谁了?”

杨元目光奇异的望着姜清禄,忽然苦笑起来,“想你这般家财万贯的老爷日子竟也过的这般,还有至亲想要害你性命,夺你家业,也算是可怜。”

姜清禄怒目圆睁,喝道:“那人到底是谁。”

杨元笑他,“还能是谁,你想想当年你出事,谁能得利?你家当年的事儿闹的可大,我都是听说的,闹着过继,你若死了,你家两个兄弟性子软弱,可不就是你家大姐会成为把持你家业的人?”

姜清禄曾经无数次想过,他出事得利会是两个兄弟,一度怀疑是两兄弟所为,怎么都没想到会是大姐,她毕竟是出嫁女,竟也敢谋算他的家业啊,他自问待她不薄,家业田产铺子,就差直接送她金山银山,可最后却落得这样一个后果。

杨元继续说道:“当初她给我万两银票,就为让我追着你去关外在你茶盅里下药,这样出价的人可不多,我自然把她调查的清清楚楚,不过可惜的是,事已过去几年,如今没有半点证据,不过我会在官老爷面前说上一说的,若是捉拿她问话她若抵死不认,这罪证就不能成立。”

姜清禄脸色发白,那一瞬竟有些颓废之意,半晌后他才哑声道:“如此我已知晓,以后的事情就劳烦你如实告知大人吧,你家里的事情也不必担心,我都一并安排妥当。”

说罢这句话,姜清禄转身离开,他真真寒心透了,也恨透了!

如果他当年死掉,依照姜映秋给他下毒的性子,大房一屋子女眷的命运是可想而知的。

他真是恨极了啊,姜映秋,姜映秋,你好歹毒的心肠!

姜清禄出到牢房外,望着浓烈的日头,刺的眼泪都落下来。他大步走出去,先去见过县太爷,失魂落魄的与县太爷把牢狱中的事情说了一遍,又叹气道:“所谓家丑不可外扬,可如今已不是家丑,我大姐竟如此狠毒想害我性命,只是年代久远,到底没有证据,若不是那人道出,我还不知要被蒙到何时,自问是待家中姐弟不薄啊,可是……”他又深深叹口气。

县老爷仿佛听了场大戏,也经不住喃喃道:“果真是歹毒的心肠,姜老爷也请放心,此事上报后,定于有人捉拿你那大姐审问的,虽没证据,却也能让她脱成皮,至少能够让世间人看清楚她的真面目。”

姜清禄叹口气,“多谢县太爷,如此在下就先行告辞了。”

他离开县衙,并无急着赶路回苏州,在客栈逗留两日,让底下的护卫去杨家兄嫂和妻儿家中把事情办妥当了。那兄嫂和妻儿听闻是杨元托人上门来,当即就变了脸色,想要关上大门,还是两名护卫好说歹说,把事情说清楚,也没隐瞒牢狱里头那桩事情,反正老爷说过,这事儿就算不能把姜映秋定罪,也要闹的人尽皆知,让她再也无法翻身,让两家彻底断绝关系。

杨元兄嫂和妻儿惊惧不已,也渐渐相信护卫说辞,等到房契和铺面的文书到手,她们才知这事是真的,兄嫂面面相觑,柴氏捧着文书无声哭泣起来,想起这十年的苦,又仿佛是解脱,可却透着悲凉。

处理完这事儿,姜清禄启程回苏州。

快马加鞭也不过两日就到,他回到皎月院痛痛快快梳洗一番,许氏已备好热茶饭食,等他出来,犹豫问道:“事情可问出来了?”

☆、第124章

第124章

姜清禄这几日心情不知作何感想的, 听闻许氏发问,知晓她担忧,拍拍她的手背说道:“不必忧心,已经没事了, 以后也不会有事的,明日请来清嵘清严, 我有话同他们说。”至少也该让两兄弟知道姜清秋真正面孔, 莫要被她哄骗去, 这两个胞弟也是软弱的很, 当年姜映秋说什么他们就做什么。

许氏捏紧帕子, “老爷可是要告诉小叔子他们一声?那想害老爷的到底是谁?”

“的确想知会他们一声的。”姜清禄喝了口茶,望着妻子,神色沉沉,“那人是姜映秋, 不知她打哪儿弄来的□□,那是关外奇毒,可惜不能找到给她毒,药之人,不然就能定她罪名, 光是杨元于牢狱中道出罪行, 没有切确证据,都治不了她的罪,若她紧咬没指使人给我下毒,这事儿最后也是不了了之。”

听闻给老爷下毒之人竟是姜映秋, 许氏脸色煞白,久久回来不神,半晌后才恨声道:“我们这些年待她如何,她竟还不满足,为何非要害死老爷不可,怎么就生的一副这样歹毒的心肠。”

姜清禄叹口气道:“我死后,清嵘清严撑不起事来,她定会来搬到大房帮着管家,以后这家业岂不都要落在她手中,你说她为何非要害我不可,原先我也怀疑过她,怀疑过清嵘清严,可没料到最后是她。”也幸好是她,不是两个亲生兄弟,不然他真是不知该如何处理。

姜婳过去谨兰院时,姜清禄正在用饭食,一碗荷包蛋汤面,他吃的还挺香的,见着闺女招呼她过去坐下,姜婳挨着爹娘坐下,轻声道:“爹爹,这趟去梁州可找出那人?”

姜清禄也未瞒着女儿,把事情都说给她听,姜婳听过,沉默许久,双手紧紧的攥着,面色发白。

“婳婳别担心,我不会饶过她的。”

姜婳闷闷嗯了声,“爹爹,您待她如此好,她为何还要害你?当真是欲壑难填。”

“可不是,贪心不足蛇吞象。”

次日,姜清嵘姜清严应姜清禄的邀请来府中做客,没有旁人,不过他们兄弟三人,姜清嵘不由道:“大哥,你这是喊我们来陪你喝酒啊。”

姜清禄淡淡的嗯了声,把酒盏满上,举起酒盏与兄弟二人敬酒,“喝了这杯我有些事情想告诉你们。”

三人将酒盏里的酒水一饮而尽,姜清禄淡声道:“你们也知当年我昏迷一月是中毒,当初在关外被人下毒,后来我派人追查那人行踪,前些日子总算是查到,他已被梁州官府捉拿归案,我便去往梁州一趟,于牢狱中见那人一面,问过是谁指使他下毒害我,你们可知他说是谁?”

姜清嵘姜清严自直到当年兄长是中毒,不由问道:“莫不是大哥生意上的仇人?”

姜清禄重重把莲纹青花酒盏拍在案几上,酒盏被震碎,他怒道:“那人是姜映秋!你们的长姐,当年她买凶下毒害我,若不是张神医,只怕我早已魂归,你们二人竟还听信她的谗言,非闹着把晔书过继到我家中,那时候我若没了,晔书过继来,他一个半大孩子能顶什么用,你们兄弟二人惯会听信她的话,若没了我,你们两人还不是被她拆骨入腹!”

兄弟二人听的目瞪口呆,结结巴巴道:“怎,怎么会是长姐。”

姜清禄冷笑一声,死死盯住两人,“怎么就不可能是她,我原先还怀疑是你们二人,可仔细想来,你们胆子小,定做不出这种弑兄之事,你们可知,那姜映秋根本不是我们亲生的长姐,算起来她只是我们表姐,她是姨妈的女儿,当初姨妈过世,姨父不靠谱,姨妈临死前托付娘照顾她,那会儿我也不过才出生自然不知这事儿,还是后来无意中听见爹娘说话才知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