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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作不合 许乘月 2658 字 9小时前

第78章

既赵荞已然好转并回了信王府去,贺渊肩头的外伤也只需每日换药即可, 韩灵便就算功成身退, 该回太医院复命去了。

临走时, 他留了个养神固元的方子让贺渊转交赵荞。

送走韩灵后,中庆在贺渊面前笑着嘀咕了一句:“韩太医明明是领圣谕来替七爷诊治的,怎么对赵二姑娘倒更上心些。”

贺渊对此不置可否, 中庆以为他没听到, 便也未多嘴再提。

其实贺渊不是什么粗枝大叶的人, 岂会没察觉这几日韩灵对赵荞多了几分若有似无的细致关切?

京中关于赵荞的传言多是捕风捉影、以讹传讹,真正与她相处过就会知她是个多好的姑娘,要喜欢上她实在是一件很容易的事。

韩灵先是经历了年初那段将近两个月与赵荞朝夕相处的旅程,近几日又时时在近前照应,会被她吸引也不是太奇怪。

好在韩灵算是个有分寸的,既知赵荞与贺渊是两心互属, 便也没有枉作小人的打算。

他对赵荞就并无超出医患或寻常朋友边际的言行,临走将药方交给贺渊,也是隐晦表明“自己不会做出私下接近赵荞”的善意。

都是聪明人, 贺渊了悟了他这层意思,自也不会将事情翻到台面来无谓旁生枝节。

贺渊吩咐中庆让人将那方子送去信王府,他自己则亲往毓信斋东家主人季琢玉家中。

当年贺渊救过季琢玉的小女儿,季家对他自然感恩戴德。这几年逢年过节给贺渊送贺礼,他却总是等价还回,季家也愁不知如何报答。

面对贺渊的突然造访,季家上下激动万分, 季琢玉的妻子忙忙慌慌就要亲自去张罗款待。

贺渊连忙制止,不太自在地说明了来意。

季琢玉一听只是订几套衣衫的事,虽要得急些却也不是做不出,自是一口应下,当即命人去毓信斋铺面上将裁缝大师傅请了来,打算去信王府为赵荞量身。

贺渊却对裁缝大师傅道:“不必特地过信王府去。”然后就单独与裁缝大师傅说好了相关尺寸。

季琢玉晕乎乎没反应过来:“还是上门量一量更准确吧?否则若不合身,那岂不是有负赵二姑娘对毓信斋的厚爱?”

“放心,准确的,”贺渊道,“新衫裁好后,烦请送到我那里。多谢了。”

季琢玉点点头,恍然大悟:“原来贺大人已事先已命人替赵二姑娘量过尺寸了。”

贺渊握拳抵唇干咳两声,垂眸含糊道:“唔。”没量过,但是抱过。

*****

六月十八那日到毓信斋订新衫未果,怏怏不乐的赵荞消停了两日,在府中喝着韩灵托贺渊派人送来的那帖养神固元药,老老实实将养精神。

六月廿日,她整个人总算重新生龙活虎起来,清早先去柳条巷过问了自己名下产业的各项事务,接着便去了成王府。

赵荞与成王赵昂疏远的这些年里,登成王府门的次数屈指可数,且通常都是年节之类,跟随父母或兄嫂前来罢了。

这会儿她突然独自前来,成王府门房上的侍者们都愣了片刻。

其中一名侍者去后花园通禀了再转来,笑着将赵荞往里迎:“前些日子殿下与二姑娘一道在南郊时受了点小伤,不方便亲自出来迎,吩咐请二姑娘直接往后山水帘榭一叙。”

这话说得,不知情的人多半会以为成王殿下在南郊受了什么致命重伤。

赵荞一路忍笑,默不作声地随侍者来到成王府后山的水帘榭。

这水帘榭建在后山背阴的瀑布水潭处,水车与成套引水物事源源不绝将谭中水引至水榭的飞檐斜顶,沁凉潭水便从斜斜的屋顶上倾斜而下落回谭中,形成一幕水帘。

炎热盛夏,活水成帘而下,在谭中激起水花,有沾着沁凉湿意的风猎猎扬起衣襟。

对外宣称“在家养伤”的成王赵昂正慵懒歪在水帘榭内的地席上,吃着冰酪看闲书。

抬眼见赵荞到了,他放下手中书册坐正,抬手请赵荞隔桌入座。

面前的矮脚八仙桌上已提前摆好了为赵荞准备的一盏浆果冰酪。赵昂一面说着话,顺手将那盏冰酪推到她面前示意她不必拘束。

酸甜交驳的浓郁浆果汁淋在一块块拇指大的冰酪上,可口又消暑,在这样的天气里最是恰如其分。

“多谢成王兄。”跽身而坐的赵荞也不与他客气,从托盘中拿起小银勺,舀了一勺冰酪含进口中。

“看来那韩灵的医术着实可靠。瞧着你今日可比从南郊回来那时清醒了。”赵昂不咸不淡道。

他颊边伤处贴着一方纱布,显是敷着药的。这般模样再配上他故作镇定的兄长架势,要多好笑有多好笑。

加之又回想起六月十一那日在南郊,赵昂为了躲对面树上射来的那支冷箭,倒地时竟磕到头晕了过去,赵荞咬住银勺闷闷笑出声。

“成王兄,我记得你脸上那道伤不深的,怎么还敷着药?”

她记得当时赵昂面上的伤口并不深,与贺渊肩头那道险些见骨的刀伤比起来差远了。

“这一转眼都快过去十日,贺渊都已开始带伤忙公务了,成王兄居然还敷着伤药躲在府中不见人,真是娇气得不像话。”

“你才不像话!两手空空来探望伤患就算了,还好意思嘲笑?”恼羞成怒的赵昂随手从果盘抓了一粒海棠果,作势要丢过去砸她。

他面颊上那道伤早就收口了,只是他的妻子担心会留下疤痕当真要破相,就让他老实继续敷着祛疤的“玉面回春膏”。

赵荞笑得更大声了:“你我怎么也是自家兄妹,不用虚礼客套吧?你就那么一道浅浅划伤,不值当我郑重其事带着礼物来探望的。”

赵昂将果子丢回盘中,没好气地笑瞪她一眼:“既你也认是自家兄妹,那你唤什么‘成王兄’?”

十一那日在南郊,他倒地时磕着头晕了许久,迷迷糊糊醒转时隐约听到她似乎唤过“五哥哥”的。

赵荞清了清嗓子,讪讪笑着垂下脸,专心又吃了一口冰酪,片刻后才道:“我这么大个人了,再像小时那样唤‘五哥哥’也不合适。”

堂兄妹两个如今都是大人了,总不好再像小时那般亲亲热热瞎黏糊,她今日空手来探望,便是不再与他生分的意思。

赵昂颇为欣慰地笑叹一声,也没再强求她改口,就与她闲谈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