娄渡洲低下头,差点没笑出声。
这一场戏足足唱了一个下午,待楚少渊再来时,刚好唱完最后一折。名怜们退了下去,宫妃们正小声交谈,说着戏里悲欢。
宜妃坐在太后边上,瞧着也一脸笑意,正在哄太后娘娘说话。不过她总是说不到点子上,还要贵妃救场,弄得主位上气氛有些尴尬,倒是不如下面热闹。
娄渡洲一通传,百禧楼中陡然一静。
楚少渊刚一踏进百禧楼,就看里面十几号人望向自己,眼神一个比一个热烈,看得他微微皱起眉头,却还是点了点头。
“都坐吧。”楚少渊一边说着,一边在太后身边坐下。
“戏看完了?可好看?”楚少渊问。
太后让他赶紧吃口凉茶,擦干净额头的汗,道:“好看,皇儿特地叫准备的,准好看。”
楚少渊心情这才好些。
见大家都眼巴巴看着自己,楚少渊顿顿,举起手中的茶杯,道:“中秋佳节,同堂欢聚,且也不用拘谨,便就此开席吧。”
楚少渊的话一向很少,宫妃们也都习惯,等他说了开席,便一起举起茶杯,同他敬茶。
丝竹声响起,宫人们陆续上菜,苏轻窈便闷头吃起来。
这会儿厅中还算安静,人们大多窃窃私语,并不如刚才热闹。
就在苏轻窈以为今日应无大事之时,阶上,宜妃突然开口道:“臣妾记得苏昭仪是南阳人,平日闲来无事,是否也会哼唱南阳小曲?”
这话说得实在难听,又是拐弯抹角骂苏轻窈上不得台面,苏轻窈当即面容一沉,轻轻放下手中的筷子,正待要回怼过去,余光却看到楚少渊也放下手中茶杯。
他放杯子的动作很用力,在略有些嘈杂的厅中发出“嘭”的一声,不光宜妃吓了一跳,所有人都停住,没人敢动了。
楚少渊冷冷看了一眼宜妃,淡淡道:“宜妃是盛京人士,可会唱折子戏?”
宜妃大概没想到楚少渊会开口维护苏轻窈,一张小脸刷地白了,眼睛一红,当即就要哭出声来。
太后刚才看戏时被她烦得不行,这会儿见她又找事,不由更是心烦,便皱眉道:“宜妃,平日说话应当深思熟虑,可不能随意开口。”
宜妃一抖,顿时低下头去:“是,臣妾知错。”
太后这才笑了:“好了,这么严肃做什么,大家松快些,今日的宫宴菜色不错。”
虽然是宜妃故意挑事,但这事也牵扯苏轻窈,苏轻窈便端着茶杯起身,冲太后敬了敬:“臣妾虽不会唱这南阳小调,却会听,下回娘娘若是叫了戏,一定要招呼臣妾过去陪娘娘看,保准把娘娘陪得高高兴兴。”
她一张口,太后脸色便缓了缓,就连陛下都重新拿起筷子,继续用膳。
太后这一回笑得发自肺腑:“好好好,你这鬼灵精,就知道蹭我得戏。”
苏轻窈羞涩一笑,跟太后倒是温情脉脉,很有些亲密。
待苏轻窈坐下,丝竹声便大了些,就此没人再说三到四,都自顾自用自己的晚膳。
和嫔坐在苏轻窈边上,等宴厅里重新热闹起来,她才笑道:“我真羡慕妹妹,竟是这般招人疼。”
苏轻窈扭头看她,笑出一对酒窝。
“多谢娘娘夸赞,我自己也挺不好意思的,”苏轻窈越说声音越小,“原也不知道我还挺招人喜欢呢。”
和嫔没成想她竟点头应了,预备的话接不上,顿时僵在那里,脸色也跟着不太好看。
苏轻窈看着她,笑意更浓:“便是跟娘娘,不过三五句话的交情,却也挺投缘的,娘娘也是个好人缘呢。”
和嫔面上一缓,笑着叹气:“妹妹嘴真甜,会哄人,我真是好羡慕你的。”
苏轻窈慢条斯理吃着八宝糯米饭,嘴里甜滋滋的,心里也美。
她也不想再跟和嫔这么寒暄下去,便道:“不用羡慕,这都是可以练习的,娘娘加油哦。”
和嫔:“……”
她的姑姑铃音忙拍了拍她的后背,小声劝:“娘娘可是吃东西噎着了?”
和嫔使劲掐了一把大腿,这才勉勉强强憋出一个笑来:“妹妹真逗。”
苏轻窈这回没再说什么,她假装没听见,继续吃她的宴席。
等到宫灯初上,外面天色全都黑了下来,太后便道:“听闻御膳房早就准备好了月饼,咱们去二楼赏月,瞧瞧这八月十五漂亮的明月。”
一行人便又跟在太后身后,陆续上了百禧楼二层。
百禧楼二层有一个宽敞的露台,正对着对面的戏楼,天气好时也可在这边看戏,此时拿来赏月正好。
因着人口不多,便也没有分席,一左一右摆了两个圆桌,桌上摆放十盘月饼,都是小小一个,两口就能吃完。
苏轻窈还挺爱吃月饼的,不过这东西很容易积食,便只选了一个豆沙的,拿在手里小口吃。
她位份高些,正好能跟太后和陛下一起坐主桌,这会儿一桌人都只安静吃月饼,谁都没说话。
太后很自在,她不管这其他,边吃边赏月,看起来很是开怀。
楚少渊刚晚膳没用多少,这会儿已经在吃第二个月饼了,苏轻窈眼尖,发现他吃的是五仁月饼。
苏轻窈:“……”
失敬、失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