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2 / 2)

春闺玉堂 莫风流 3530 字 26天前

至于倭寇案始末,朝廷对他的处置毫无过重之说,他虽非父母官,可也肩负一方百姓的安危生计,可倭寇作乱之事,他眼睁睁看着百姓被抢夺,凌辱,家破人亡,可他却无能为力,如今这个结果他并无怨言,也让她不要怨恨,安安心心的跟着姑母,等长大了寻门好的亲事,父亲最放心不下的只有你,只要你好好的,生活过的安稳幸福,父亲如何,能不能再回京城,并不重要!

幼清捂住脸心疼的说不出话来。

父亲还说他在延绥虽清苦,却也能自得其乐,当地学馆空置多年,县中教谕年年都在寻合适之人做先生,重开学馆,可惜阖县甚至领着的几个县镇加在一起也不过只出了两个秀才,且两人无心留在延绥,早去了京城。

所以当教谕来找他时,他毫不犹豫的应了这个差事,能为百姓做点事,能安戍边军民的心,为他们解决子女教育,也正是他如今能做的最好的事情,让她不要担心他,他如今每月都有一两银子的月例,在京城或许不够几日的开销,可在这里却能足保他一月的生活

侯门骄女。

信中,父亲提起自己的事也不过几笔,更多的是叮嘱她,让她不要纠结于过去,活在眼前,身体更要保重好,万事不求激进,安安稳稳走好每一步总有收获……

幼清放了信蒙头躺在炕上,眼前的光被被子遮住,可她的心里却渐渐清明起来。

宋阁老当年是对方的竭力扳倒的重点,所以即便过去好几年了,宋家的人依旧不敢出头,怕没了势力的保护,他们连后代都可能受到蹉难……至于当年牵连其中的受冷遇在各偏僻处任职的官员,当年他们胳膊没有扭过大腿,如今地位不及当年,又势单力薄,就更加不可能掀起风浪。

所以,父亲的保守和安于现状她可以理解,这样的事这样的人要不然就认命下去,若是要反击,就必须一击即中,不痛不痒伤不了根本的反击,只会给自己招惹祸事。

她将脸从被子露出露出来,闻着信上熟悉的气息,给父亲平反的心更加的坚定。

卢状元,如果能找到,那么案情最重要的关键人说出当年的内幕,比任何人都要有可信度,但是卢状元到底在哪里?!

路大勇已经在外面放出消息,甚至联系许多年不曾走动过的江湖上朋友,但凡见到卢状元告诉他们消息的,都会有重谢……可是大周那么大,卢状元这样做过亏心事的人,肯定不敢固定在一起地方生活,即便是也要找个人烟罕至的僻壤,要不然哪天被人怀恨灭口了也不是不可能。

当初刘氏说武威侯刘嗣祥知道,她一直在动这个心思,可是如今薛家将刘氏送去拢梅庵,武威侯刘嗣祥虽心虚不敢吭声为妹妹说话,可是若想要让他说出当年的事,那几乎是不可能的。

可除去这个办法,她就只有大海捞针的去找人,至于会到何年何月,最后能不能找到人,那就真的只能靠运气了。

那就只有刘嗣祥,比起后者,刘嗣祥就在眼前虽无可能,可她也要试一试。

幼清坐了起来,将信仔仔细细的叠好重新放进信封里才喊采芩:“把装信的匣子拿来。”

采芩应了一声,过了一会儿抱着匣子进来,幼清将信摆在里头又重新落了锁,才道:“镖局的人说在路上碰见了胡泉,说他满身狼狈,恐怕被人打抢了,我们捎给父亲的东西不知道还在不在,我们要多做些衣裳出来再想办法给父亲送去才是。”

“这些日子小姐攒了四件夏天的道袍,还有一件冬天的皮袄,奴婢现在去找找布料,再做几件厚实些的直缀长衫和单鞋棉鞋,您看行不行。”采芩就幼清点了头,就重新拿了匣子出去,不一会儿和绿珠抱了好几匹布料进来,主仆三个人就商量着各个布料做什么衣裳,绣什么样的花色,直忙到华灯初上才匆匆吃了晚饭又拿了针,坐在灯下做衣裳。

府里头也安静下来,因为辽东民变薛镇扬似乎更加的忙碌,常下了衙后还会和同僚去夏阁老府中说事到宵禁才回来,薛霭在房中看书,薛潋则是每日去学馆。

转眼就到了二月初九,幼清卯时不到就收拾妥当去了烟云阁,家里的人都坐在薛老太太的宴息室里,薛霭穿着一件灰白的细布夹棉道袍,洮河和澄泥一人提着装着笔墨的篮子,一个提着包袱跟在后头。

方氏坐不住就上来帮薛霭整理衣裳,叮嘱道:“听说礼部的贡院最干净整洁,可是若分到了靠北的房间就会特别的阴冷,你坐在那边的时候记得在腿上搭上毯子,冷了就把皮袄套上,别怕麻烦,一旦受凉生病可不是闹着玩的

长烟归。”

“知道了。”薛霭一一应着,那边薛老太太直皱眉,反驳道,“穿的太多手就活动不开,再说,你准备了这么多东西,监考官不定能让他带进去,你这是多此一举。”又自己叮嘱薛霭,“不要嫌那里的饭难吃就随意应付了事,总归不是家中,饿了还有点心充饥,你千万记得。”

当年薛镇扬赴考,她已有了经验。

薛思琴点着头,很紧张的和薛霭道:“我听说每场都会有人提早交卷,到时候各处叮叮咚咚铃声不断,大约是没有清净的,大哥千万不能因为别人交卷了您就着急,不要有负担。”她说完又不知道要交代什么,只得捏着帕子不安的看着薛霭。

“秋闱时已有体会,大妹不要担心。”薛霭声音冷静,没有半分怯场,又去看薛思琪,知道她想说什么又不知道从何说起,便微笑道,“你在家中照顾祖母和母亲,不可以和三弟一起惹事淘气,给祖母和母亲添麻烦。”

薛思琪顿时不乐意,可又觉得今天不同以往,更加不敢回嘴,乖巧的点头应是:“大哥安心,我在家里一定不会淘气。”

薛霭满意的点点头,视线一转又落在薛思画身上,薛思画怯生生的望着薛霭,张了张嘴,只说了句:“祝大哥马到功成。”她心里头羞愧,实在无法像以前那样和大家相处。

薛霭颔首:“三妹保重身体!”

薛思画红了眼睛点了点头。

“大表哥。”周文茵红着脸从半安手里接了东西过来,“这是我这两天赶出来的护膝,里头多加层棉花,也晒了几日应该比前头的暖和许多,您也带上,若是一副潮了还能换着用。”说着将东西递给薛霭。

房里的人都心照不宣的没有打断两人说话。

“多谢周表妹。”薛霭看了眼洮河,洮河就笑着上去从周文茵手里将小小的包袱接过来,周文茵微微一愣眼中划过失望,强作高兴的道,“那祝您一切顺利,杏榜折桂。”

薛霭微笑,视线一转去看幼清,幼清朝着他露出个鼓励的微笑来,还偷偷眨了眨眼睛。

她是真的高兴,为薛霭能康复,不曾耽误三年而高兴。

薛霭眼中满意是笑意微微颔首,才和众人抱拳:“那我走了,父亲和三弟还有同窗还在贡院外等我。”便带着洮河和澄泥往外走。

一家子的老少既高兴又忐忑的一直将薛霭送到内院的垂花门,目送薛霭上了马车才停下来。

薛老太太也没有什么心思说话,如今最重要的就是薛霭的会试,别的事等这事结束后再说也不迟,就兴致缺缺的摆摆手:“都散了吧,这些天也不要去给我请什么安,都清净清净!”

大家巴不得,就连方氏都暗暗松了口气,带着几个儿女纷纷送薛老太太回去,幼清又跟着方氏折去了智袖院。

“盐水胡同那边二老爷好像请了人在修葺。”陆妈妈给方氏还有幼清倒茶,“听说二老爷打算在东门外开一间茶行,铺子似乎都找好了,二少爷也住在那边,不过依旧没有去学馆也不再和以前的同窗联系。”开铺子的钱似乎是刘氏存在钱庄里的,老太太那边私下里肯定也贴了一些,二房的日子看似清贫,但只要二老爷规规矩矩的过日子做生意,不会难过的

重生重征娱乐圈。

方氏听到二房的事心里头也膈应,皱眉道:“随他们去吧,我们也是仁至义尽了。”对于薛老太太贴补薛镇扬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她就更不可能去说什么,刘氏那边大约还剩十几万两银子,开一间铺子太太平平的过日子不知比普通百姓好多少。

“二婶那边陆妈妈可派人去看过?”幼清谢过接了茶盅,陆妈妈点头道,“派人去看过,刘氏住在拢梅庵的后山,那头有几间小院子,听说是以往大户人家送去的小姐或是夫人留下来的。”又道,“她去的当晚就病了一场,前些日子才好,二少爷也每天都会过去一趟,有时候能进后山,有时候进不去。至于刘家的人,是一个也没有过问,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该做什么还是做什么。”

幼清面露不屑,道:“刘家的人本就看不上二婶,这些年走的勤看中的也是二婶毫不吝啬的贴补,如今二婶墙倒,他们不趁势打劫已是不错,谁会惹一身腥白替她出头。”说着一顿,“除非……二表哥今秋能高中。”

方氏一愣,就想到了薛镇扬和她说的话,低声和幼清道:“……老爷已经和府学的教谕以及陈知府打过招呼,大约是要除了泰哥儿的功名。”

幼清以为薛镇扬可能会心软,毕竟家里多培养出一个举人或秀才来非常不容易,他大概也只是吓唬吓唬薛明而已,没想到他真的打算这么,她不由笑了起来,点头道:“姑父能下得了决心真是再好不好,不除薛明的功名等同于放虎归山,他心术不正难保将来不会给大表哥使绊子。”

方氏也不觉得可惜,幼清说的对,薛明没了功名就只能跟着薛镇世做做生意罢了,就算再有能耐也不能对薛霭有多大的威胁。

“算了,这些事就让你姑父处理吧。”方氏说完就换了个话题,“去年给你大姐买的陪嫁的宅子,前儿那边的守着的婆子来说隔壁那户姓贾的人家也要买,比你大姐的要大上两倍,因为卖的急那边也算不得繁华的地段,开价也不高。我当时心里一动,就和陆妈妈说,把那边也买下来中间隔了还原成两家,到时候你们姐妹三人的宅子连在一处,等嫁了人你和你二姐的宅子也不必多派人照应,让你大姐费心就好了,你觉得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