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可如今只是小事,你也不肯应我,难道不觉得伤了兄妹情份?”
夏芍药一直握着他的手,心知自己再与姑母争执,也难灭了她的念头,还不如让夏南天自己决断,这才好让她死心。
果然夏南天没让夏芍药失望,冷哼一声道:“姓孙的为人贪财吝啬,满腹钻营的念头,唯独不肯诚信作生意,我夏家的东西卖给谁也不肯卖给他家,省得他败了我夏家的名头!以后也别在外面让他自称是夏家的亲戚,若让我听到了,必要给故旧朋友传话,让他孙家没生意可做!”
夏南星抖着嘴唇半日才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哥哥你……真要这么绝情?”
夏芍药握着老父的手,轻拍他的背,夏南天借着女儿的手起身,往卧房去,只留下一句话:“你也一把年纪了,好自为之。我也老了,家里的事儿以后全交给芍药跟景行,但有事情也别来找我,我作为了主!”
父女俩进了卧房,夏芍药扶了老父躺倒,又给他倒了杯茶来喂了他喝,夏南天拍拍她的手:“爹爹没事。”却见得夏芍药眼中滚出大颗大颗的泪珠来,依在他胸前呜呜的哭:“爹爹你一定要好好的!一定不能有事儿,我要你好好陪着我!”
他摸着闺女的脑袋宽慰她:“爹爹一定好好的,还等着你生个小孙孙给爹爹抱呢。”
☆、第29章
第二十九章
夏芍药听得这句话,又观他神色,不似旧时重病泛着青灰色,只略微白了一点,这才将一颗心渐放了下来,“爹爹你可别吓我!”
忽听得外间夏景行的声音响起:“姑母上门,可是有什么事儿?”
夏南星之前一力苦劝夏南天,当中就有句话儿,道是他这女婿来路不明,万不能将家底子交给女儿去打理,女生外向,万一女儿被女婿哄骗了,家里可不得受损失?
夏南天听得这话,才勃然大怒的,“难道我家中产业不交给了女儿女婿去打理,还要交给外甥打理不成?”
夏南星倒是正有此意,很想让寒向荣来夏家产业历练历练的,又是舅家的铺子,沾手就是油,可不比他读书读了好几年,都没读出个名堂来的强上许多?
不过见得兄长震怒至此,也知不能在此时提起这话,只能咽下肚去了。
她才说完了侄婿的坏话,这会儿见了夏景行,倒吱吱唔唔说不上话来,只侧转了身子去拭泪,状甚委屈。
夏景行是听得夏芍药急急往静心斋赶过去了,他这才唤了丫头打水洗脸,不防榴花在院子里小声跟丁香议论姑太太大闹静心斋,老爷震怒,他这才赶了过来的。
打眼一扫,寒家人都面色不好,正堂不见夏家父女,便往内室走去。才掀了帘子,便瞧见夏南天躺在床上,面色不太好,夏芍药握着他的手一边垂泪一边宽慰他,顿时放下帘子,扭头面色便冷了下来:“姑母不知爹爹大病才愈么?跑家里来闹什么?这是打量着家里没人了才欺到头上来?”
夏南天或者夏芍药若是说这话,夏南星还会分辩两句,但这话从才进了夏家的夏景行嘴里说出来,她哪里肯依:“我竟不知道,这家里几时轮得到外人来说话了?”
夏景行一字一顿道:“我这个外人也知道关心‘夏老爷’的身体健康,怎的你们这些自己人就非要将他老人家给气出个好歹来?”
夏南星这是被孙家太太给逼急了。自婚期订下来之后,孙太太不止一次提起夏家芍药的事情,想尽快将与夏家的合作给定下来。她是在亲家太太面前打过保票的,必会一力促成这件事。
眼瞧着在侄女面前没戏了,这才更加坚定了务定要在夏南天手里达成目标的想法,当知道向来疼她的兄长这次也出人意料的决绝。
不仅如此,就连才进了门毫无地位可言的侄婿竟然也气势逼人,夏南星再不能忍,霍的起身,扬声向室内道:“哥哥就是这样纵着你女婿来侮辱亲妹的吗?不想让我上娘家门,早说就行了,又何必让个外人来撵我?!”
停得一刻,夏南星还待再闹一闹,说不得因着夏景行的无礼,做兄长的软了下来,答应了孙家的事情也就顺利达成了呢。哪知道夏南天隔着门却道:“景行是我自家的孩子,他说的话就是我的意思,你还是回自己家里去吧。若是觉得这娘家从上到下都看低了你,侮辱了你,那必是你做了什么让人不齿的事情,回去自己好好
想想!”
“哥哥这是不想让我以后都不想回娘家了?”
“你若还有那些不该有的念头,大可当自己没这个娘家,没我这个兄长,不认也罢!”
夏南星这下是彻底傻眼了。没想到弄巧成拙,真让夏南天出口赶人,华元不失时机的从门外进来,一副赶人的架势:“姑太太,请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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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南星这场大闹导致数日后的夏家宴客,都没请他们家。来的全是夏南天多年旧友,以及生意场上的伙伴,还有洛阳花会的同行们。
大家见到他精神奕奕,都叹道静法师医术高明,这才能将他的陈年旧疾给治好了。
吴大奶奶如约带着吴家大哥儿来赴宴,没想到这次何娉婷竟然也跟着何太太来了。
因夏芍药已经成亲,这次又是夏家多年难得宴客,许多来客都携眷前来。
前院由夏南天带着夏景行迎客,又介绍他认识业内前辈以及同行,还有他的故友。众人见他这般重视赘婿,原有的那点子轻视的心理都渐渐收了起来。
席间又听得夏家的生意以后就交给了女儿女婿来打理,他自己则清闲度日,内中便有何家老爷道:“真是羡慕夏掌柜能过上悠闲日子,无事一身轻。只花会的事情往后该如何呢?”他认识夏南天的时候,夏家资产一般,那时候外面的人称呼起夏南天来,便是夏掌柜长夏掌柜短。
后来随着夏家暴富,许多人便尊一声“夏老爷”,只何老爷却仍时时处处用这称呼,也不知是为了显得他与夏南天相识已久,还是为了昭显他在花会的影响力。
不过夏南天不计较,还拍拍夏景行的肩膀:“我这女婿年轻有为,以后还要何老爷多多提携呢。”
说说笑笑说将自己的意图表达清楚了。
还有人听到之消息难免与同桌关系密切的小声嘀咕两句:“夏老爷这是疯了吧?才招了婿,就将管家权出让了,也不好好看看这女婿的能耐?”
总之不止一个人质疑夏景行的能力。
如夏南星者,对夏景行的质量,他完全可以无视。但在场的都是在洛阳城里吃这碗饭的,还真就抱着“是骡子是马拉出来溜溜”的心思,对夏景行的能力也极为质疑。
夏景行皆一笑置之。
有些事情,他说一千遍也没用,还比不上默默的实际行动。
后院里来的女眷们却由夏芍药亲自招待。
何娉婷见她将来客都安置在了花厅里,已婚的太太们一桌,奶奶们一桌,未婚小姑娘们一桌,其人如花蝴蝶一般在各个桌上穿梭,笑意盈盈,还能抽空逗逗吴家大哥儿,内心别提多沮丧了。
特别是当她向爹娘嚷着也要开个铺子做生意,好让别人看看她的能耐,却遭到了何大郎的无情打击:“妹妹你这是做什么想不开,非要拿着自己家的银子打水漂啊?”
何娉婷无语的看着自家兄长,这还是亲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