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娉婷不由侧目:没想到夏芍药倒是个烈性的!
上次看她挖自家墙角无所不用其极,还当她做生意早将底线都做没了。
这跟她预想的又不一样了。
宁景兰没想到她一介商人,比之她这侯门贵女地位低贱,居然敢驳了她的请求,指着她的鼻子顿时破口大骂:“我看上你的东西,是你的福气,竟然不知好歹!不就是个破画册子吗?若你今日不卖了给我,看我敢不敢撕了这册子?!”
她这句话才脱口而出,夏芍药忽大步上前,向常氏道:“世子妃得罪了!”从常氏手里拿过芍药花册子,嘶啦一声便撕了一页下来,三两下便撕成了碎屑。
“你……你大胆!”
“小人胆子小的很,只是撕自家的东西,撕的又不是姑娘的东西,何错之有?”嘶啦嘶啦声不绝,很快她脚下纷纷乱乱落了一地的画册子的碎纸屑。
她每撕一声,何娉婷就忍的好辛苦没打个哆嗦,总觉得她这是在撕银子,一百两……三百两……一千两……三千两……
上万两银子眨眼功夫就成了一地的碎纸屑……心好疼!
宁景兰气的脸都青了,从来还没人当着她的面给她这么没脸,更何况眼前这个女子地位不及自己,只是个商人妇,却恁般嚣张!
夏芍药似压根没瞧见她的脸色一般,踩着脚下一地的碎纸屑向常氏道歉:“今日是小人的不是,弄脏了世子妃的房间,回头小人便送十盆极品芍药来向世子妃陪罪!告辞了!”起身之时,还似来时一般笑眯眯的,衣袂飘然,潇洒转身,浑似没瞧见宁景兰气的头顶冒青烟的模样。
常氏倒没想到夏家少东竟然是这般傲气的一个人。她说了不卖的东西,被人胁迫,与其让宁景兰毁了,还不如自己动手来的痛快。
且撕完了还浑然无事人一般,向她赔礼,顿时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姑娘……好走!”
夏芍药毫不拖泥带水,转身便要往外行走,何娉婷可就急了:“夏姐姐你等等我啊——”两个人一起来的,现在把她一个人留在这里,莫名有些不安。虽然这是个做生意的好时机,可是何娉婷这一刻却好像脑子进水了一般,实忍不住想对着夏芍药拍手叫好,赞她干的漂亮!
生意算什么?
无论如何,这会儿她是死也不想待在这里瞧宁景兰的嘴脸了。
夏芍药脚下一滞,她撕的痛快,真的……把何娉婷给忘了。
不过两家生意原本就是竞争关系,何娉婷这会儿喊住她,却有些奇怪了。
难道不应该是她任性丢了生意,何娉婷顺势留下来与晋王府谈成一笔大买卖,以雪前耻吗?
何娉婷匆忙朝着常氏行礼:“世子妃娘娘,今儿抱歉,这生意就算了,为了表示歉意,回头我家铺子里给娘娘送十盆上品牡丹花来供娘娘赏玩,先告辞了!”
也不去瞧宁景兰的脸色有多难看,几步便窜到了夏芍药身边,亲亲热热挽了夏芍药的手,“夏姐姐等等我,咱们一道走。”两个人一同出了常氏的院子。
夏芍药怎么也没反应过来,自己已经被何娉婷挽着手亲亲热热出来了,二人身边跟着的丫环都傻了眼。
“……咱们有这么熟吗?”
何娉婷也不客气:“你老去我铺子里蹭点心吃呢。”你是怎么做到不熟还跑人家铺子里蹭点心吃的?!
夏芍药竟无言以对!只是从心里觉得:这丫头傻了吧?!放着好好的生意不做!
“等回去了,看你大哥怎么收拾你。”
何娉婷回答的颇妙:“我就告诉我大哥,说今儿这生意又被你搅黄了。反正你也抢了不止我家一门生意。”
夏芍药从上到下将何娉婷打量了一番,总感觉她今日好生奇怪。这个暴炭脾气今日居然没炸,真是太奇怪了!
更为傻眼的是常氏,她今儿是叫了花铺子里的人来买花,最后一个铜板没花,反赚了二十盆花。
虽然她并非花匠,却也知道一盆好的花是需要花费许多心血来培育的。这何家与夏家的两位少东各送她十盆花赔罪,端的是有钱任性。
直等何娉婷与夏芍药出去好一会儿,房里的丫环上前来打扫地上的纸屑,常氏才叹一句:“真是可惜了好好一本画册子。”
宁景兰这会儿还在气头上,又见常氏丝毫没为她讨一句公道,便发狠道:“舅母好没道理,瞧着我被个商人妇欺负,也不为我出头说两句,就由得外人欺负我!”
常氏这会儿对宁景兰当真是不耐烦到了极点,她在外素有贤名,为人又宽厚,从不做胁迫别人的事情,特别是良民,更不似自家奴仆一样,捏着卖身契,想怎么捏死就怎么捏死。
能在洛阳城里经营出一片天地的,不说根基深厚,至少也是有点自己的路子的。欲语有云,强龙不压地头蛇,她一个堂堂晋王世子妃跟个商人过不去,传出去岂不成了笑话。
也亏得夏少东与何家女少东俱是人精,绝口不提宁景兰为难她们的事情,只向常氏赔罪,不愿再做这门生意,说到底还是她们退让了一步的。
“她们都已经送花赔罪了,各送了十盆花来,这于她们却是极大的损失,你还想让她们怎么样?”
宁景兰原本针对的只是夏芍药,只是何娉婷做出与夏芍药共进退的模样,倒让她连何娉婷一起恨上了。
这会儿跺了跺脚,索性耍起赖来:“反正我不管!她们可说的明白,是向舅母赔罪,可不是向我赔罪。等她们送了花来,我必要一盆一盆全砸了!”
常氏没想到宁景兰油盐不进,实是忍不了了,“阿兰既然不喜欢这些花,你也说了她们是送给我的,那到时候花送了来就全摆在我院里吧,也别摆在你院里碍眼了,省得你脾气上来全砸了!这些花能长成开花也不容易,且让它们多活几日吧。”
宁景兰原本想好了,多买几盆少见的芍药花,到时候请了最近新近结交的朋友来给她们炫耀一番,哪知道花没买成,不但受了夏芍药的气,连带着常氏也生了她的气,顿时好不委屈,扭身往自己院里去了。
常氏揉着额头作难:“就这个脾气,我哪里还敢带了她出门交际应酬?!若是真有人家瞧上了她,娶进门去岂非害了人家?”
做人媳妇,可不是你气焰嚣张,背后有大靠山就能过的好的。
瞧瞧宁景兰的亲娘南平郡主,可不就是现成的例子?!
当年闹的沸沸扬扬,如今也不见得比旁人过的幸福,甚至还因为逼死了一条人命,多少年来在权贵宗亲圈子里都没什么好评,导致儿女的婚事都不顺遂。
丫环劝她:“这事儿要头疼也是郡主头疼,儿女都是郡主生的,跟主子可没关分干系。”
“这倒是。”总算这句话教常氏开怀一点,反正目前的差使也只是临时被晋王委派,等离开了洛阳,以后跟着圣驾行走,宁景世与宁景兰还是要跟着晋王的。到时候她身上的担子可就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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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芍药与何娉婷从原路返回,自有先前的婆子引着她们往外走,见得二人笑嘻嘻的模样,还当谈成了一笔大生意,顿时笑着向夏芍药恭喜:“老婆子早就说过,世子妃娘娘可是个宽厚人,夏少东今儿这生意做的不错吧?!”
“不错不错!”损失了一本画册外加十盆绝品芍药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