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自然万分心疼,赶紧柔声安慰。
苏珍怀本意也是如此,当时便止了泪,端起素酒。“今日高兴,妾陪皇上吃一杯酒吧?”
“你有孕,不能多吃酒。”皇帝故意板脸。
苏珍怀掩唇轻笑,将杯中的酒倒入皇帝的酒杯中,然后勾着眼道:“那就陛下替我吃了。权当妾饮过了。”
“好好。”皇帝抚掌大笑,仰头吃下那满满一杯酒。
一旁张皇后劝道:“皇上,当心身子。”
苏珍怀娇笑着截住皇帝的话。“皇后娘娘,皇上龙体康健,就几杯酒水罢了,能出什么事。”
一个男人,尤其这个人还是皇帝,当然容不得他人置喙自己的尊严,当即便对张皇后呵斥道:“多事。”
张皇后身穿凤袍,整个人僵在那处,怔怔盯着皇帝看,片刻后才敛眉,眼角微红。
想当年,她出嫁时,两人也是有过一段柔情蜜意的,只待她年老朱黄,那段情意,就像是随着她的朱颜一道逝去,连一点机会都不留给她。不过好在,她尚有子嗣傍身。
“皇后娘娘,怎不见太子?”苏珍怀抚着皇帝的手,偏头看到张皇后,姿态无礼,一副恃宠而骄的模样。
“说是要去接个人。”张皇后用帕子压了压眼尾,话刚话,便听得殿门口传来太监的说唱声。
太子领着一个身穿宫装的女子,急急而来。
“给,父皇,母后请安。”
来人一身蟒袍,身姿丰朗,眉眼间带着些宽厚。太子为皇帝陆温的嫡长子,曾担任左天兴军使、东京马步军都指挥使。自上次四皇子之事后,被任命为皇城留守、开封府尹。
但吸人眼球的不是这太子,而是随在太子身后的女子。
“听皇后说,你去接人了,接的是谁呀?”皇帝抬了抬眼皮。
“这是儿臣新纳的一房妾,本是登不得什么台面的,但因着与贤妃娘娘和静南王妃有些姐妹亲近关系,故此带了过来,让她们姊妹一众聚聚。”
苏锦萝正好将那只小香粽尽数吃进肚子里。她怔怔看着面前一脸柔美笑意的苏宝怀,觉得陆迢晔说的话真对,这小香粽是挺噎肚子的。
苏宝怀一一给众人行过礼,然后转头看向苏锦萝。
今日的苏锦萝打扮极好,衣料发饰都是宫里头的金贵样式。纤细的身子被包裹在宫装内,衬出一身白玉肌肤,眉梢眼角带着笑,一看便知过的极如意。
苏宝怀暗暗攥紧手,恨得不能将人扒皮抽骨,但面上却依旧是一副笑模样。
苏锦萝这个琴棋不通,书画不精的静南王妃,因为静南王的关系,已经不知被外头的人嚼了多少口舌了。
“闻名不如见面,给四婶子请安了。”太子笑着上前,与苏锦萝作揖。双眸微抬,不着痕迹的打量人。
就是一个生嫩的小妇人,不足为惧。
苏锦萝起身回礼,视线却还是不由自主的往苏宝怀那处偏了偏。这个人怎么突然就变成了太子的侍妾呢?
“今日倒是巧了,一府三女,皆在这殿上了。”张皇后话罢,略略一扫,将视线转向皇帝。“听闻贤妃是咱们皇城内有名的才女,想来这位苏姑娘和静南王妃也是不差的。”
苏锦萝暗暗扯了扯陆迢晔的衣角,有一股不好的预感。
“不如本宫就替大家做这个主,请这位苏姑娘和静南王妃来一段,无论琴棋书画,皆可,如何呀?”
苏珍怀垂眸,看了张皇后一眼。张皇后笑着迎上她的目光,火光四溢。
张皇后只想着用苏宝怀和苏锦萝来下苏珍怀的脸,却不想这三人本就没什么姐妹情意,苏珍怀巴不得看苏锦萝被踩进泥里。
苏珍怀拉住皇帝的手,声音轻柔道:“妾本还觉着无趣呢,皇后娘娘这话倒是提醒了妾,就是不知二妹妹与三妹妹如何了。”
苏宝怀自然是没问题的,苏锦萝也只能被迫没问题。
“好。”皇帝大掌一挥,苏锦萝的才艺表演就这么被定下了。
苏宝怀毫无障碍,她有备而来,褪了外头的宫装,里头赫然便是一条飘飘欲仙的留仙裙,翩翩起舞时,连皇帝都看直了眼。
苏锦萝紧张的攥着手里的酒杯,宴案下,使劲的扯着陆迢晔的宽袖。
陆迢晔慢条斯理的吃着酒,跟苏锦萝这副火烧屁股的模样全然不同。
苏锦萝瞪眼,“你若不帮我,那丢脸的就是你。”
“旁人只会可怜我。”陆迢晔压着嗓子说完,就见身旁的小妇人气得连脸都红了。
确实,苏锦萝与陆迢晔是因为圣旨成的亲,如果她这个静南王妃被人发现琴棋不通,书画不精,那世人只会怜惜静南王,被逼着娶了一个像她这样的粗鄙女子。
可她才是最冤的那个啊,怎么没人可怜她呢!
见小妇人确是被自个儿给气到了,陆迢晔撑着下颚靠在宴案上,将自己杯中饮了一半的酒水倒给苏锦萝。“替我吃了这盏残酒,我就帮你。”
宫里头的酒,自然是好酒,只是吃这伪君子的残酒,让苏锦萝不自禁想到了方才苏珍怀干的事。
怎么到她这里就被掉了个呢?
“不吃?那就算了。”陆迢晔凉凉道。
“吃吃吃。”苏锦萝急忙攥住陆迢晔的腰带,将人拽回来。因为用力过猛,脑袋狠狠的磕到陆迢晔胸口,撞得发髻都歪了。
陆迢晔失笑,扶住苏锦萝的发髻,把人摆正,然后将那残酒递给她。冒冒失失的,活似没吃酒就已经醉了。
苏锦萝气鼓鼓的红着脸,将那盏残酒吃了。也不知是不是她心里膈应,总觉得这酒里搀着那厮的味道,有一股难以忽略的冷梅香。
那头,苏宝怀一舞正毕,站在殿上,娇喘连连,香汗淋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