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苏锦萝听着那被风吹得清灵作响的金叶步摇冠,用力往嘴里塞了一口雪花酿。
这声音她听不得啊,一听就腿软、腰软的脑子疼!
“听说郡主现住静南王府后山的灵鹫庵静养。”安阳公主抿了一口茶水,用绣帕轻压唇角后道:“不知身子如何了?”
“尚好,多谢公主关怀。”城阳郡主端端正正坐在那里,目不斜视,根本就连看都没看苏锦萝一眼。
城阳郡主惯是个冷面性子,如今能来安阳公主的宴会,已属罕见。安阳公主作为主人,自然是百般攀谈。当然,其中也有讨好之意。
“听说那灵鹫庵是静南王特意与城阳郡主所建,这其中情意,真是令人向往。”安阳公主笑着夸赞,话中意味不明。
如今她左手边坐着城阳郡主,右手边坐着静南王妃,字字句句,好似都在挑着城阳郡主与苏锦萝。
城阳郡主面不改色,只微颔首道:“王爷情意,城阳自知。”话罢,城阳郡主终于舍得往苏锦萝那处看上一眼。
苏锦萝坐在一旁,也没有被冷落的失落感,只捂住自己的肚子,暗暗蹙眉。
方婉巧见苏锦萝这副面色苍白的模样,满以为这人是因着听到城阳郡主的话而不舒服。
“王妃耳上的玲珑坠儿甚是不错,不知是哪处来的?”方婉巧突兀开口。
苏锦萝偏头,抿唇,声音细弱,“是王爷前日下朝时路过一个小铺子买的。”
“虽是小物件,但难得心意在里头。”方婉巧斜睨了城阳郡主一眼,笑盈盈的开口。比起苏锦萝,她更不喜城阳郡主这番做派,明明心里欢喜的紧,硬是摆出一副与世无争的清高模样,还真当自己是那九天玄女下凡了。
城阳郡主面色不变,头上的金叶步摇冠却传来一阵凌乱晃动。
苏锦萝身子不适,没心思管这几人之间的话中深意,只觉腹内翻江倒海的厉害。
她真是不应该贪嘴的。那三碗雪花酿下去,比她来月事的时候都疼。
安阳公主终于注意到苏锦萝的不适,赶紧吩咐宫娥将她带去厢房休息,还请了府中大夫。
“王妃。”雪雁与玉珠儿蹲在榻旁,看着苏锦萝那疼的面色惨白的小模样,急的直冒汗。
“没事,就是吃坏了肚子。”苏锦萝想起那时自己为了避开跟那伪君子的房事,而假装吃坏了肚子,没曾想这报应来的那么快。
“玉珠儿,去派人通知王爷。”雪雁一面替苏锦萝打着绢扇,一面果断道。
“哎哎,别叫他。”苏锦萝伸着颤巍巍的手,声音虚弱。她已经能想象到,那个人来之后,一定会用他手里的扇子先把自己敲一顿,然后再训一顿,最后再将她的雪花酿给禁了。
“王妃,这事奴婢不能依你。”雪雁板着一张脸,吩咐玉珠儿去唤人,任凭苏锦萝躺在榻上怎么哀嚎都没用。
“雪雁,你是王妃,我是王妃啊!”苏锦萝气急,摆出杀手锏。
雪雁面不改色道:“自然您是王妃。”
“那你怎么不听我的。”苏锦萝觉得很是委屈。她这个王妃怎么当的一点架势都没有,哪里像那个伪君子,眼一横自个儿就不敢说话了。
“奴婢做错了,事后任由王妃处罚。”雪雁不卑不亢道。
苏锦萝欲哭无泪。
不过半刻,陆迢晔便赶了过来。
男人穿一件蓝绸衫,手持折扇,迈步而来时神色凝重,步子略急。身后随着一众人,当头的是罗延规。
“是下官的不是,还望静南王见谅。”
“是王妃贪食,与罗大人无关。”
两人说话声渐近,苏锦萝赶紧把脑袋钻进纱被里。
陆迢晔径直进内室,罗延规也欲跟进去,却被明远拦住了路。“望罗大人在此稍后。”
罗延规虽意识到不妥,但被一个奴才拦了路,原本就黑的脸更是显得面色不佳。
“伸出来。”陆迢晔站定在榻前,声音暗沉。
城阳郡主领着一众贵女从侧门入,头上的金叶步摇冠急晃,面颊臊红,气息微喘,显然是听到陆迢晔来府的消息后赶过来的。
跟在城阳郡主身后的贵女们也是一般模样。她们故作矜持的挤在一处,隔着纱帐,偷偷往陆迢晔那处觑看。
红绫站在城阳郡主身后,悄声说话。
城阳郡主面色一变,攥着绣帕的手紧到指骨泛白。
“郡主,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呀。”红绫觑看不远处暴躁踱步的罗延规一眼,搀住城阳郡主的胳膊将人往偏僻处带。
城阳郡主垂首,眸色渐敛。
第57章
天色渐暗, 苏锦萝止了腹痛,躺在榻上休息。
今日天晚, 苏锦萝身子又不好,受不住颠簸, 便被安阳公主留在了客房内。
屋内点一盏灯, 苏锦萝靠在陆迢晔怀里, 面颊贴在他胸口,隐约能听到外头窸窸窣窣的说话声。
方才,城阳郡主携那些贵女前来探望她,被守在外头的明远三言两语打发去了。贵女们去了, 一些伺候的丫鬟、婆子却依旧留在院子里。她们挤挤挨挨的凑在一处, 抻着脖子透过纱窗往里头瞧。
屋内点着灯, 更显出屋里头的人影来。
雪雁上前,拉了芦帘,点上熏香,又小心翼翼的放下锦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