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沈追蹙眉疑道。
沈炼指节轻敲饭桌,昂首道:“那就豁出家当买你弟弟赢,兄弟同心,我绝不会让大哥血本无归。”
花银噗嗤笑出了声,指着沈炼道:“你别害了你大哥,他可是会当真的。”
——“娘也觉得我赢不了夏夷欢?”
“娘当然信自己儿子的本事。”花银爱怜的看着自己心爱的儿子,“只是…夏夷欢是进京向大燕示好的使节,怕是皇上也不好意思让人家御前输了颜面…”
沈炼抬起桀骜的眉宇,冷傲道:“校场之上,拼的就是身手,夏夷欢武将出身,自然也知道这个道理。他御前应下了比武,就该输得起。我自然也不会卖给他什么人情,就算皇上与我说什么,大不了我沈炼不比了便是。”
沈追撇了撇嘴不再接话,端起碗又埋头吃了起来。
沈炼还想说些什么,见父亲似乎还有些不高兴,便不再说下去了。
月色初上,沈炼手执宝剑凌厉的挥开,与他试剑的沈追只有招架之力,兄弟二人切磋的也算快意,花银看的高兴,再扭头看向丈夫,见丈夫眉间紧锁,似有心事一般。
“你不想自己儿子赢那个夏族人?”花银幽幽道。
沈啸天低声道:“不光是那个夏族人,沈炼锋芒太露,也该学着收敛些。骑射赢过太子,又能陪在龙三身边…哪件不是惹人眼红妒恨的事?他嫡亲的大哥都对他艳羡不已,更何况是外人?长此以往,并非好事。”
沈啸天见花银不做声,揽过花银瘦削的肩膀,缓下声音道:“皇上器重他不假,可他日太子即位,积着旧怨在总是君臣芥蒂。你我做爹娘的,能劝就多劝几句。”
“炼儿非池中之物。”花银注视着幼子英武的身姿,“就像侯爷你一样。”
“非池中之物又怎样?”沈啸天深眸像是忆起了许多旧事,“上有巨龙压制,炼儿就算是蛟龙,怕也是难上青云吧…”
夫妻二人说话间,沈炼已经挑去了兄长手里的长剑,剑锋轻点他的心口,唇角挑起得意道:“大哥,承让了。”
沈追手心握拳敲了记弟弟的肩膀,“校场比试,大哥也是会去看的,放心,倾尽家当也买你赢。”
沈炼低低笑了声,几步走到院子的水缸边,舀起一瓢凉水直直从头浇下,他心里还是有些不痛快旁人打听龙筱的事,沈炼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自打宣离帝让他陪着龙筱,他就觉得那丫头只该,也只能跟着自己,怎么旁人多问一句,自己也觉得不是滋味…
沈炼胡乱想着,又舀起一瓢凉水想让自己再清醒些,浑身澈凉,可脑子还是像一团浆糊。沈炼甩下水瓢,也顾不得与爹娘招呼,转身便往自己住处疾步走去。
——“涟城迎淑妃那次,不该让炼儿去的。”沈啸天看着沈炼匆匆离去的背影,意味深长道。
花银眼眸低垂,语气却还是有着不容分说的固执,“若真是有缘,该遇见的迟早都会遇见,躲不开也跳不掉。”
一旁的沈追虽然不大明白他们话中的意思,但隐隐也是觉得,本就不大平静的自家侯府,似乎要愈发的热闹了。
皇宫,柳堤轩
已近戌时,宣离帝那边也是没有动静,柳堤轩的宫人们都清楚,今夜皇上又是不会过来了。资历长些的宫人已经打着哈欠准备去歇息,守着的几个小宮婢也有些心不在焉,不时朝还亮着烛火的寝屋探上几眼,巴望着里头的玉修罗早些安置完事才好。
玉修罗倚坐在床上,正让婢女乌雅给自己的指甲染着凤仙花汁,看着渐渐上色的嫣红,玉修罗露出惊喜之色,“这红色真能久洗不褪?”
乌雅点头道:“娘娘若是看腻了,用皂荚水便可以洗去,一般清水湿手,不碍事的。”
玉修罗伸手细细端详着,“早就听说燕国女子用凤仙花汁染甲,真是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