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静, 二楼的走廊上的几盏小夜灯突然亮了起来,一个身影在走廊来回徘徊了好一会,才终于停在了一间房的门口。
“………………”
“是谁?”孟荷隐隐约约听到了自己房门被打开的声音, 这让下意识地看向了门口喊道。
昏暗的房间, 让她一时间看不清门口站着的那个人到底是谁。
“是我。”竹珩进屋后伸手将房门又轻轻地合上了, 因为没有穿鞋的缘故,所以他一下子就发现这个房间的地板格外的冰凉。
他看了一眼木地板眨了眨眼睛,随后若无其事地走到了梳妆桌前拉开一把椅子坐了下去, 疑惑地问道:“这么晚了,还不睡?”
孟荷淡淡地笑了声,她有些艰难地翻了个身, 看着窗外的星空轻声说道:“虽然他们不说,但我的身体我自己能感觉的出来。我,我不敢睡, 我怕闭上眼睛之后,明天可能再也醒不过来了。”
她还有很多的话想要交代,唯恐现在闭上了眼睛便再也睁不开了。
呆呆地注视着这位人型大帅比版本的所长, 孟荷的内心毫无波动, 甚至还有点想让对方变回熊猫再让自己多看几眼。
也不知道如果跟对方说这是遗愿的话, 他会不会同意?
竹珩的注意力一下子就被桌上的那些香喷喷的瓶瓶罐罐给吸引住了。他盯着其中一个瓶子好一会,伸手打开了它盖子, 好奇地举起来对着四周用力地喷了好几下。
价值大几千的香水, 愣是被他当成了超市九块九的六神花露水用。
孟荷清晰的闻到了这股属于人民币燃烧的芳香, 连带她衰弱的心脏, 甚至都因此快速地掉动了两下, 但她没好意思吭声。
屋内淡淡的玫瑰花香掩盖住了那股令人厌恶的死气, 竹珩将盖子合上后轻轻地将香水推回到了桌子原位。
又拿起了一旁的闹钟看了眼时间后, 他小声道:“睡吧,挺晚的了。”
“可是……”
孟荷还想说什么,就看到他们的所长拉着椅子走到了房门口,不锈钢制的椅子腿在木地板上摩擦发出了一些刺耳的声音。
竹珩将椅子拉到了门口后就直接坐了下来,他靠在椅背上漫不经心地掏出了自己的手机,悠哉悠哉地翘着二郎腿开始看动画片,最关键是手机开得还是外放。
孟荷:“………………”
她本来还有好多话想要跟对方倾诉,谈一谈的人生和曾经的梦想,甚至连“托孤”的稿子都打得差不多了。
但此刻完全说不出口了,一讲出来就莫名得觉得会有点煞风景。
听着耳边不断响起的”我一定会回来的”和“画个圈圈诅咒你”之类的动画洗脑台词,孟荷原本满心的文艺范伤感,就这么轻易被一股脑的冲散了。
她有些无奈地闭上了眼睛,在各种羊和各种狼的洗脑下,逐渐地陷入了深深的睡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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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了大概有小半集的动画片后,竹珩才将手机放在自己的腿上,慢悠悠的抬起头饶看向了在窗台上蹲了好长一段时间,估计腿都要麻了的黑无常。
“没想到地府近来如此繁忙,居然连一个人类的魂魄都要劳烦无常级别的鬼差来拘了?”他懒洋洋地带着椅子向后仰去,用椅背牢牢地抵住了房门,随后还用两根手指勾起了自己的一缕头发来回绕着玩。
“地府办事,闲人莫问。”窗台上的那个黑无常阴森森地开口说道,空旷地房间里响起了对方刺耳的回音。
听到这扎耳朵的鬼叫声,竹珩顺手将自己动画片拉到了开头,放出了那首充满各种羊的主题曲,甚至还有些恶趣味地将声音故意调大了些。
黑无常阴冷地看着他,缠绕在腰间的锁链发出了暗红色的光芒,他低声道:“看样子你是执意要阻拦本差办事了。”
“我就看个动画片,怎么就阻拦你了?”竹珩单手撑着下巴,看着对方又认真地问道:“不过,无常大人您不妨好好睁大眼睛看看,这个凡人真的阳寿已尽了吗?”
小蜘蛛好歹也是放了点血的,怎么说也能撑个两三天,可这个无常来得未免有些太早了,每天去世的人那么多,哪有提前两三天拘魂的道理。
总不可能是,地府最近也突然开始流行冲业绩了吧?
黑无常冷笑了声,手里的锁链已经慢悠悠地挥了起来,他斥声道:“难道你是在怀疑本差会犯这种低级的错误吗!”
“嗯嗯。”竹珩一本正经地点了点头。
黑无常大怒,举起手中的拘魂锁就向他抽了过去,无论是人类还是妖怪,冒然挨这么一下多多少少都是要吃点苦头的,轻则卧病在床,重则断骨连筋。
因此除非是遇到迫不得已的事情,否则一般的妖怪也不敢去惹地府的鬼差。
眼看着那条铁锁就要抽到自己的身上,竹珩一脸“迫不得已”地伸手握住了那条锁链。
他摇了摇头,一副失望地叹息道道:“啧啧啧,这个世道是怎么回事了?连我都开始讲道理了,堂堂一个鬼差居然这么不讲理。真是世风日下,鬼心不古啊。”
黑无常本就苍白的脸变得更加瘆人了,他咬着牙试图将锁链收回,但另一头的锁链却始终被竹珩紧紧地握在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