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胤祯从善如流,李锦不由暗暗松了口气,心里对胤祯也是大为敬服,这位十四爷年纪轻轻,却是才华出众,文武双全,见识和眼光皆有独到之处,尤为难得的是他并不持才傲物,刚愎自用,他欠身一揖道:“王爷亲临,农学院必将为江南士林、缙绅、百姓所瞩目,声名鹊起不过等闲事,属下先行谢过王爷。”
说完,李锦直起身来,又沉吟着道:“王爷,农学院目前虽然生员众多,却苦无饱学大儒授业,属下为此绞尽脑汁亦苦无良法,着实惭愧。”
胤祯闻言淳淳说道:“农学院不比国子监,授业必须从实际需求出发,饱学大儒不一定知农事,若为提高农学院名声,可聘请几个大儒为名誉讲座,而实际授业,需以熟知农事的教习为主,另外,李院使不妨鼓励生员放下身段,多下乡请教老农。
前朝传承下来的农政书籍也须一一甄别,要勇于质疑,勇于创新,岂忌生搬硬套,大清眼下熟知农事的士子太少,李院使须得多多留意学业优异,作风严谨,长于务实的生员,以为农学院储备教习人才。”
“属下谨尊王爷教诲。”李锦恭谨的欠身回道,稍后又才道,“属下还有一事劳烦王爷,农学院新建,属下既无经验,亦无借鉴之地,难免有遗漏不周之处,只是朝廷下拨的经费早已用尽……”
绕了半天圈子,这才是李锦前来的主要目的吧?胤祯微微一笑,“农学院是朝廷创立的经制机构,一切皆须遵守朝廷法度,本王虽有责督办农学院事,亦不能有违朝廷制度,所缺经费,呈文户部,奏请划拨,皇上尤重农事,户部尚书噶敏图想必亦不敢怠慢,若是急务,本王可先行垫支,不过一应帐目须的清楚。”
听到胤祯特意点出户部尚书噶敏图的名字,李锦顿觉懊恼,怎得忘了噶敏图是十四爷的人,他忙躬身谢道:“王爷教训的是,属下一定尊循朝廷法度,循章办事。”
鄂尔泰一直正襟危坐,聆听二人交谈,暗暗在心里揣摩胤祯的驭下之道,处事之道,待李锦告退,他方欠身说道:“王爷,秦淮河青楼业截止到六月,已征税五十余万两,秦淮河上下较大的青楼共一百单三家,奴才明查暗访详细的打探过,目前所征税额基本上占其利润的一成左右,各业主虽稍有微言,但抗拒情绪并不严重。”
才征一成的税,他们能有什么意见?即便加上其他杂税,也达不到二成,跟后世那是根本没的比,倒是这鄂尔泰果真是个人才,办事严谨,细致,务实,沉吟了下,胤祯才道:“按原定计划,从七月起税额再翻一番,最终要达到三成,这些昧心钱,不能让他们赚的太多。”
鄂尔泰躬身揖道,“奴才谨尊王爷钧旨。”
“恩。”胤祯微微颌首道,“本王让你留意其它各行业,可有心得?”
“禀王爷。”鄂尔泰欠身说道:“奴才对珠宝首饰、梨园等行业做过初步的调查。”
胤祯一听就知道他想左了,便温言道:“倡导奢侈之风,对奢侈行业征收高税,不仅只局限于个别的奢侈行业,其实奢侈是无处不在,衣食住行百行百业都有,就以饮食而言,小面馆、小食店、小餐馆等不在之列,但大酒楼就属于奢侈之列,对它就应该征收高税,但凡暴利、高利润的都属于奢侈之列,不要有行业局限。”
鄂尔泰闻言不由豁然开朗,原来京城的工商杂税革新也是出自十四爷的手笔,而且与倡导奢侈之风是一脉相承,竟然涉及所有的行业,这完全就是税制革新,自己身处其中,那是大有可为,想到这里,他大为激动,终于有了一展才华的机会,忙躬身回道:“奴才明白。”
江宁素有‘四大火炉’之称,六月的江宁更是又闷又热,但元武湖(即玄武湖)边却是另一番情形,这里林木茂密,风景优美,穿林而过的湖风亦不似城内的热风,吹在身上相当的惬意。
农学院就建在鸡鸣寺东,紧临元武湖,距离江宁府学不远,整个农学院的大体布局都是依照胤祯提供的草图,再根据具体的地形稍加变化而成。
胤祯去巡视农学院,江宁的一众地方官员自然是景从若骛,就连两江总督噶礼也是抽出时间特意陪从,一行人浩浩荡荡开到农学院,李锦早已率领农学院一众教习、生员恭候在大门外。
在一众官员的镞拥下,胤祯饶有兴致的参观了一番,见农学院的教学区、宿舍区、活动区、实验区基本都是按照自己所设计的草图布置,不由颇为满意,转了一圈下来,早有教习带着一众生员在学馆前候着了。
李锦见胤祯兴致颇高,便躬身说道:“农学院是恂王爷首创,这些生员皆可说是王爷门生,王爷难得来一次江宁,还请王爷稍作训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