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能在韩家手中?”韩淑嘲讽笑起来:“父亲大人和小五难道不是韩家的人?你所要的,只是想将兵权握在你们父子的手中而已,没有兵权,你又怎能当皇帝?”
“对你说这许多,只是要让你明白,我韩家独霸大燕势在必行,任何人都不能阻挡……谁若挡在前面,我必会毫不留情地铲除。”韩玄道起身来,伸出手:“既然知道这许多,那就将玉玺交给我!”
“休想!”韩淑厉声道:“你害死圣上,又害死我的父亲,今日还想从我这里得到玉玺吗?你今日原形毕露,从今以后,再也休想从这里任何伪诏……本宫绝不容你这样的乱臣贼子祸国殃民!”
韩玄道冷然一笑,背负双手,有恃无恐地道:“皇后,我隐忍多年,卧薪尝胆,眼见便要大功告成,岂能让你阻了我的道路。”他眼中显出冷厉之色,淡淡道:“你莫忘记,皇宫尽在我掌控之中,你的儿子……代王也在我的手中,你不为自己想,也该为他想一想!”
韩淑闻言,娇躯一震,猛觉得胸腔一阵翻滚,喉头一甜,一股鲜血从口中吐出来。
第一零九三章你想不想做皇帝?
入夜时分,礼部尚书府。
这一阵子,韩玄昌每日早早就返回了府中,一回到府内,便坐在书房里发呆,除非韩夫人亲自去喊,否则连吃饭的时候都不见出来。
今夜夫妻二人相对而坐,只是简单几个小菜,但是韩玄昌只喝了小半碗汤,便靠坐在椅上,满腹心事从脸上十分明显的显露出来。
韩夫人柳眉微蹙,放下碗筷,令旁边伺候的丫鬟退下去,莲步轻移,走到韩玄昌身后,轻轻捶着他的肩头,为他解乏,柔声道:“老爷,你有什么心事便和我说一说,这样闷下去,迟早会闷出病来。”
韩玄昌伸出一只手,到肩头握住韩夫人的手,轻叹道:“夫人,你自然之道我为何而愁……可是……唉……!”一声长叹,尽显无奈。
韩夫人苦笑道:“他既然不许你回去,你便安下心来留在京中……有些事情愁也是没有用的,反倒伤了你身子!”
韩玄昌摇头叹道:“大伯辞世,如今只有老四一人在东海,我又怎能不心烦意乱。大伯一生为我韩族殚尽竭虑,如今猝然离去,我们这些做子孙的,却无一人在身边送孝……夫人,我心里好痛……这……这都是怎么了!”
韩夫人凤目扬起,愤愤道:“老爷,也就你是死脑筋,别人都要将刀架在你的脖子上,你还以为别人对你是好意,唉……你当别人是兄弟,他人可曾将你当成兄弟?”
韩玄昌皱起眉头,松开了手,韩夫人狠狠瞪了他一眼,道:“怎么?我说的话你不爱听了?话糙理不糙,你要不爱听,就当没听见。”扭着腰肢回到坐中,气呼呼地道:“来人啊,不吃了,都收拾下去!”
当下便有下人过来收拾,更是有人泡了茶送上来。
韩玄昌见韩夫人生气,苦笑道:“夫人,你又何必如此?我……!”一时说不下去。
韩夫人柳眉竖起,道:“你是越老越糊涂,年轻时也不见你是这个样子啊。我瞧你年轻的时候,什么都看的明白,如今倒好,事儿都摆在你眼皮底下,你却视而不见。”她捏着手绢,擦了擦丰润的嘴角,白了韩玄昌一眼,道:“公公进京,咱们事先儿一点也不知道消息,到了京里,还被那边接过去,这一去便安顿在那边……这天下间还有这个道理?自己的儿子有府邸不能住,还要做侄子的去安顿,那边到底想做什么?是想将公公软禁在那边吗?”
韩玄昌眉头一紧,沉声道:“夫人,不要胡说!”
韩夫人出身武家,虽然嫁夫生子年到中年,那火爆的脾气却没有变,心里也是存不住话的人,韩玄昌这般说,反倒让韩夫人更是恼火,娇声道:“怎么?难不成我还说错了不成?那好,你说说看,那边为何要让公公入住在那头?前几日与亲家母在一起说话,亲家母还说笑了一句,做公公的不在这里住,要到大侄子家,外人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这个做媳妇的不孝顺,嫌弃他老人家呢。”
韩玄昌叹道:“莫要将事儿想的太糟……父亲大人酷爱花草,大哥那边的院子里弄了不少奇花异草,父亲在那边养草逗雀,那也……那也未尝不可!”
“养草逗雀?”韩夫人横眉冷眼道:“我这边还弄不到那些玩意儿?大伯辞世,东海正需要人打理,可倒好,将公公接到了京里来。那也罢了,公公年纪大了,不方便主持,他是户部尚书,内阁首辅,日理万机,也回不得东海,可是咱们要回东海打理此事,却为何也不许我们回去?他担心什么?还担心咱们一去不回?”端起茶盏,饮了一口,润了润嗓子,“要说起来,还是咱家儿子聪明,带着她们都去了南洋,避开是非……!”说到此处,韩夫人眼中显出一丝轻松,幽幽道:“只盼漠儿他们不要急着回来,就留在南洋那边也好……!”
韩玄昌听到提起韩漠,也是显出几分欣慰之色,微微颔首,自语道:“这样最好……!”
韩夫人正要再说,却从外面匆匆进来一名家仆,上前来,压低声音道:“老爷,有客来了!”
“这么晚了,是谁过来?”
“是范尚书和大理寺卿胡大人!”家仆低声道。
韩夫人听见,急道:“是大哥?”忙道:“我去迎他!”
家仆忙道:“夫人,两位大人不是从大门而来,而是……而是从侧院小门进来,而且……!”小心翼翼看了韩玄昌一眼,低声道:“两位大人交代,不要让别人知道他们过来,只请老爷到书房叙话!”
韩玄昌蹙起眉头,微一沉吟,轻声问道:“他们现在人在何处?可有其他人瞧见?”
家仆忙低声道:“侧门那边只有小人在看守,两位大人嘱咐,小人不敢违背,将他们带到了老爷的书房外,如今正在书房外等候,并无其他人瞧见!”
韩玄昌起身来,吩咐道:“你随我现在便去书房,且不可让其他人接近书院。”顿了顿,低声道:“传我的吩咐,令府里八名影子卫尽数出动,在府邸四周探查,有任何异动,素来报我!”
家仆立刻称是。
韩玄昌这才走到韩夫人身边,伸手撩开韩夫人香腮旁的一绺秀发,柔声道:“夫人,你早些安歇……有些槛急也无用,咱们慢慢往前走就是。一切有我,当年你嫁进我韩家之时,我就对你承诺过,此生便是拼了性命,也要护你周全,这誓言为夫是绝不会违背的……!”
韩夫人立刻伸出捂住韩玄昌的嘴,幽幽道:“老爷,我只要你好好活着……你若有事,我还能独活吗?”
韩玄昌展颜一笑,道:“什么死不死活不活,晦气!”也不多说,转身便走。
……
夜色幽静,今夜无月。
韩玄昌来到书院内,关上了书院的门,进到院子里,在书房之前,果然见到了范云傲和胡雪辛,这二人就如同两尊石像一样,静静站在书院前,若有所思。
古怪的是,这两人却都穿着一身灰布衣衫,戴着宽帽,若不是听下人禀报是范云傲二人,这一眼还真是看不出来。
大燕两大世家支柱,内阁两大成员,竟是用这样一种底下的打扮悄悄而来,这让韩玄昌吃惊之余,却也很快明白其中的缘由。
如今燕京城遍布韩玄道的爪牙,这两位自然也是被严密监视,若不化装打扮,只怕尚未接近礼部尚书府,消息就要传到韩玄道的耳朵里。
这两位今夜来访,显然是不想让韩玄道知道。
见到韩玄昌进来,二人都不言语,韩玄昌也没有客套,取过钥匙,上前打开了书房的门锁,推门而入,书房乃是重要之地,早先他倒不上锁,近些日子局势不好,却是加了把锁。
范云傲和胡雪辛对视一眼,也跟着进了屋内,胡雪辛最后进去,顺手便将书房的门关起来,又插上了门闩,而韩玄昌进了书房内室,点了油灯,这才转身来拱手道:“两位大人深夜至此,不知有何贵干?”
范云傲皱眉道:“亲家,我们都这个样子来了,你还文邹邹地来这些虚礼做什么?”过去径自在一张大椅子上坐下,脸色颇有些难看。
胡雪辛也是皱着眉头在旁边坐下。
韩玄昌微一沉吟,也终是坐下,屁股刚落在椅子上,胡雪辛就已经问道:“妹夫,九门提督陆英季被罢免,这事儿你该知道吧?”
他以私情相称,不称官职,自然是大有用意。